于,他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一般,停下了胡乱划动的四肢,缓缓沉了下去。
朦胧间,九似乎听见了原本应该远在冷宫之中闭门不出的、他的母妃的呼喊。
……
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冷宫了,躺在榻上,身旁奢侈的添了暖烘烘的柴火。
见他醒了,冷宫中唯一真心待他和母妃的、母妃从家中带来的大丫鬟添香忍不住红了眼眶:“殿下,您终于醒了,现在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
九吃力地撑起身子,想露出一个笑容安抚她,却感受到了脸颊传来一股刺痛。
记忆霎时回笼,九变了变神色,最终迟疑问道:“母妃她……?”
听见他问起徐兰心,添香到底还是流出了泪来。她抽噎着道:“娘娘她……撞伤了脑袋,现在在房内躺着呢!”
九蓦地抓住添香的手,厉声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他问完,没顾得上穿鞋,踉跄着一路奔到徐兰心的床边,看见她额上一块鲜红的伤痕,像是被刺伤一般,被三皇子欺辱之时都没落下一滴泪的九刹那间泪流成行。
他颤着声喊道:“母妃……娘亲——!”
跟上来的添香也落了泪:“昨日奴婢瞧见殿下被另外几位殿下带走,便跟娘娘说了此事,没想到娘娘当时脸色一变就追了上去。殿下落水之时是娘娘呼喊着引来了一位入宫述职之时偷闲的官兵大人救了殿下,但是娘娘也因为私自出了冷宫而被国君责罚,面见国君领罚之时不知怎的娘娘竟自己撞向了殿内的柱子……”
落水……
是了,三殿下他们自然会借口是他自己不小心落水的。
九忽然想到什么,抓住添香的手问:“御医呢?怎么不见母妃的伤口被处理过?!”
添香恨恨咬牙:“国君见娘娘撞柱便让人带她回冷宫了,又因为这次娘娘犯了宫规,没有国君的允许御医不敢给娘娘治伤!”
九感到一阵绝望,接二连三的痛楚与打击快要将小小的他彻底打败了。
但是他不能,他还有母妃要照顾。
他悄悄抹了抹泪珠,嘱咐添香照看好母妃,便将自己收拾妥当,冒着雪出了冷宫。
此时父王应当在御书房,他知道。
于是他便跪在御书房外,呼喊着,试图搏得楼晌些许的注意力,能够救母妃。
“小九求父王,传御医救救母妃!”
从声音尚且清亮到嘶哑,九不知道喊了多少遍。
“小九求父王,传御医救救母妃!”
雪一直在下,在九单薄的肩上积了一层。
他的双腿已经麻木了,但他连一丝一毫都未曾动过。
“小九求父王……”
不知过了多久,他哑着声,机械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意识都开始模糊。
昨日才挨了打受了冻的幼小身体到底经不住如此强度的折腾,终于,他蜷缩在了地上,眼角还带着泪痕,就这样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等他再醒来便是得知国君真的派了御医到冷宫,同时也得知一个让他感到天崩地裂的消息——
徐兰心,疯了。
距离上次受如此重的伤已经是八年前了,身上时不时泛起的痛楚让他有些想起从前的事。
只不过当时他只觉得暗无天日,后来也许习惯了,却一直心中茫然,有些许野心,但更多的是认命。
好在如今他已经找到了照亮他的光,他也再不是无人庇佑,便不再会觉得难熬。
这几日楼九一直在易冬的卧房里歇着养伤,床榻一直被他占着,易冬便有时歇在偏房,更多时候是随意在房里铺张席凑合凑合。
初秋天尚未转凉,随意拉上一张薄被便不至于冻到了。
楼九也提议过让易冬挨着睡或者他搬去别的房间,不过易冬不乐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寝时习惯抱着你,若是碰到伤口怎么办?”
至于另一个提议,她更不可能同意了。
对于在意的人或事,易冬向来习惯将之放在眼皮子底下,如此她才安心。
好在她制的药膏效果确实好,没过多久楼九就好了个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