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唐棣与晨风驾着马,拉着一车行李再度登门拜访钱琮。这一次大门外的仆从一见到是他二人,立马上前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钱琮不在府中,但是管家吩咐着仆从给他们搬东西,为他们安排好客房,又细问有什么别的需求,招待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想来是钱琮先前吩咐好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钱琮才外出归家,唐棣见他一脸疲惫、愁容难掩,问他:“钱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我兄弟二人能为钱兄分忧的?”
“唉,就是靖王府老王妃寿礼那点事,”钱琮揉着眉心,却是越揉眉头越紧,“堂堂王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要还是送些俗物,那怎么得讨得了老王妃的欢心。”
钱琮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唐棣跟前,拍了拍唐棣的肩,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不瞒你说,我这一年,生意也是不好做呀!处处需要打点,一年到头,挣的没几个,散出去倒是不少。这才想着,若是能借着寿宴,攀上靖王府,那后头生意应该会好做许多。”
唐棣疑惑:“可是听闻靖王自幼体弱多病,甚少出府,对外头的事情一概不问......”
“那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呢,好歹也是个王爷,当今圣上重情,对这位弟弟亦是重视非常,而且靖王府往日里甚少与外交往,此次寿宴更显机会难得。”钱琮说着说着,感觉胸口更闷了。
唐棣快速和晨风对视了一眼,而后半环住钱琮,双手拍了拍钱琮的胳膊,安慰道:“钱兄不嫌弃我兄弟二人微寒,收留我们,如今兄长有难,做弟弟的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钱兄请随我来。”唐棣引着钱琮一路进了房间,走到一块巨大的黑布面前,招呼着晨风过来,二人小心翼翼地将黑布掀开。
“这是?”钱琮一脸震惊地看着黑布后的东西。
那是一块缂丝仙鹤祝寿屏风,牡丹园中各色牡丹竞相绽放,硕果累累的蟠桃树于牡丹丛中生长,树下几只仙鹤踱步、梳理羽毛,姿态各异,一轮红日高悬东方,再远处是交叠的山峰,峰上挺拔苍劲的不老松清晰可见。
整扇屏风,花草鸟树,皆是栩栩如生、艳而不妖。
“这块仙鹤祝寿屏风原画作为前朝大家纪孟的‘仙鹤祝寿图’,屏风上所用金丝银线皆以上品蚕丝制成,底座则是由上好的紫檀木精雕细刻而成。”
唐棣顿了顿,转身看向钱琮,问道:“依钱兄看,这块屏风用作老王妃贺礼如何?”
钱琮激动得连连拍手,说道:“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呀!不知兄弟这屏风何处寻来的?”
“这些年做生意到处跑,也是偶然遇上一位朋友,帮了他一个小忙,没想到他就把这屏风赠予我了。”
“这……”钱琮猛搓了搓手,“这如此珍贵的东西,还是兄弟友人所赠,我这怎好让你割爱。”
唐棣笑道:“都是些身外之物,何况这屏风放在我这一身铜臭的商人这里,也是蒙尘的下场。再者说了,若是这屏风真能得了老王妃的青睐,钱兄以后生意的路子广了,那我还得沾沾你的光呢!”
钱琮一把抱住唐棣,感动不已地说道:“我又欠了你唐四一个人情,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钱琮的亲兄弟!”
“纨绔子弟呀!败家子呀!那么贵的屏风说送就给送出去了……”看着搬走屏风的人影消失在黑暗中,晨风频频摇头。
“一块屏风而已,看给你眼红的,回去我也送你一块。”唐棣倒是不以为意。
有言道:狡兔有三穴。显然唐风生比兔子要狡猾许多,暗中置办了好几处地产,被查封的唐府恰恰没放置什么珍奇宝物。
唐棣也是离开杭州前去银号提钱时才知道,他爹不仅以他娘的名义存了钱,更是早早将多年来收藏的珍宝都分批藏在了城外好几个庄子的地下密室中,而且那些庄子对外与唐家没有丁点儿关系。
在襄州时,他就传信前往杭州,让人将部分宝物运送至京城,以便结交京中权贵,这仙鹤贺寿屏风便是其中之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又是三日,终于到了老王妃寿宴。靖王府在城中各处设棚放粮、接济穷人,杂耍戏班子从城南一路敲锣舞狮到城北的靖王府,本就繁华的京城也要比平日里热闹上三分。
京城达官显贵也纷纷前往靖王府祝贺,光从马车上的标识就能分辨出车里的客人来自哪座府邸。
传闻当今圣上也要御驾至此,进入王府的检查更为仔细严格,武器一律不得带入,就连小小的匕首也要被扣下。好在钱琮提前知会了晨风,他的长刀干脆没有带出门。
唐棣几人等了许久才得以递上请帖进入王府,各席之间等级鲜明,与钱琮同席的,自然也是经商之人。
钱琮与各位老板招呼周旋一轮后,就开始给大家介绍唐棣和晨风:“这二位,唐四和晨风,钱某的兄弟,初来京城,以后还请各位老板卖我个面子,关照关照,钱某先谢过了。”
人差不多到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晨风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脸哀怨地看着唐棣:“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腹部,传来阵阵哀嚎?”
钱琮倒了碗水,推到晨风面前:“要不,再喝完水垫垫?”
晨风满脸拒绝,疯狂摇头:“不了不了,喝一天水了,茅厕都跑了好几趟了,再喝就要吐了。”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着。
坐席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钱琮也快速拉着唐棣和晨风随着众人站起。
“见过王妃,恭贺王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前面的人纷纷献上祝语。
晨风伸长了脖子,视线却依旧被拥挤的人头挡住,根本看不到寿星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