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下的村子，看不到一丝光。
恍惚中，我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来到窗前。透过窗户，我看到母亲和一个男人正吵着什么。这时，父亲走了过去。父亲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了他，然后向他摆了摆手。那个男人堆着笑离开了。
“你给他烟干什么？他天天来，你就天天给他吧！”
“这不会说话的，在家门口，不好。”
我下了楼，看见父亲从门外走了进来。我喊了一声“爸”，就去洗漱了。至于那个不会说话的男人，我并不感兴趣。因为他只不过是个哑巴。
“你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一个女人正叮嘱着我。我朝她点点头，出了门。我刚到公交车站牌下，车就来了。我走上车，除了司机，车上没有一位乘客。我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刚要坐下，那个叮嘱我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了车上。“你怎么也在这儿？”她掏出刀向我刺来……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往窗外望去，才发现高楼早已换了群山。
“走，一块儿吃午饭去？”我回头一看，是陈林。
“我还……还不饿。”
“那我们先去吃了。”陈林他们仨儿出了门，整个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来到阳台上，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冷冷的，就像眼前这些丑陋的钢筋水泥一样。
“他太老实了，都不说话的，坐着跟个菩萨一样。”我微微抬起头，瞥了那人一眼。
“他就这样，在家话也不多的。”父亲解释道。
“他就是和你一样，跟个木头似的。”那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说：“你看石慧那小嘴劈里啪啦的，多会说啊！”
“是是是，亏得慧儿小时候老去姐你那儿。”父亲连连附和。
我站起身来，走向门外……
“逃兵！逃兵！”这一幢幢冰冷的高楼露出了一张张狰狞的面孔，狂笑不止。
“石诚，我们下午一起去打篮球吧！”他们吃完饭回来了。
我皱起了眉，嘴里吐出两个字——不去。
“石城，你现在出去干啥？”
“吃饭。”
我在学校食堂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你这小子，吃饭咋这么慢，搁我们那个年代，你肯定得饿死！”
“你别老说你们那时候，现在不是那时候！”
“这孩子就和你一样，吃饭吃得这么慢。”
“现在大家都细嚼慢咽，谁还像你这样狼吞虎咽的。你到时候别又噎着了。”
我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寝室里空无一人。我坐在桌子前，打开一本书。
“防住他，防住。”
“小希，快把球拦回来，球要飞出去了。”
“这眼镜谁的呀？”
“石诚的。”
那是我的眼镜，我的眼镜啊！
我跑到小希跟前，蹲下了身子。看着地上破碎的玻璃和弯曲的镜框，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这是在哪儿？我的眼镜没破？这是怎么回事？
“同学们，今天的体育课，大家自由活动。注意，是自由活动，不是让你们坐在那边。”
我注意到了老师的目光，就去拿了个篮球玩。
我拍打着篮球，不知怎么的就跳了起来，把球投了出去。
“哐当”，我倒在了地上。
我的眼镜，我的眼镜！
我从睡梦中惊醒，摸了摸鼻梁，松了一口气。
晚上六点，第一次班会开始了。
“老石啊，你儿子几岁了？”
“三岁了。”
“都三岁了，还不会说话？”
“嗯。”
“不会是个哑巴吧？”
“老石，不要担心，男孩说话本来就迟些，我家的那个当时也这样。”
“石诚，你上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缓过神来，起身向讲台走去。这段路很长，很长。
“大……大家——好！”
“我叫……石诚！我来自……我来自石城！”
“哈哈哈哈……”笑声是那么得刺耳。
我走到了讲台上，然后，迅速逃离了讲台。黑板上隐约多出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字——石诚。教室里一片哗然。
七点左右，班会才结束。我离开了教室。
“你滚，你有本事出去了就别回来！”
我愤愤地到了一楼，往公园走去。街道上车水马龙，光怪陆离。我抬头看天，天空中只剩朦胧月色。
“你滚，你有本事出去了就别回来！”
“老石，你这是干嘛呀？教育孩子要有耐心，别动不动就发火。”
“你让他滚，气死我了。”
寒冷的月光填满了屋顶的瓦缝。
宿舍里，灯火通明，七嘴八舌。我来到阳台上，看着天上那轮明月，只觉得今晚的月光显得格外阴冷暗淡。
我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然后，紧紧地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他的脸逐渐变得凹凸不平，然后裂开来，破碎了。
“你撞我干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把我的牙刷捡起来。”
我弯下腰捡了起来，递给他。
“你长没长眼睛呀？啊？”他用牙刷敲了我的头。
我拿着脸盆逃离了盥洗室。
我开始刷牙，咕噜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