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你快要死了!”
时纪再一次停下拍摄,此时已近午夜,眼看一天的拍摄要白费,依然没能得到满意的成果,她不由有些着急了。
“你就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那个时候你会怎么看待它?怎么看你不能再拥有的一切?想想那个感受……”
年轻的模特们面面相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流露出来的表情却都是这摄影师存心为难人的意思。几百上千瓦的灯光照射,就算视觉上营造了再多的柔光,温度也高得不像话,加上高强度的拍摄,整个影棚都疲惫了,时纪只得缓下节奏,安排大家稍作休整。】
“角儿怎么了?”
“怎么不跳?”
“伊就是怕了咯!”
“还以为他白老板敢扎台型,没想到也是个掼浪头的,要坍台咯……”
“你想啊,为甚那位之后再没人敢演《绿珠》?还不是当年老先生这一跳,伤了根基呀!”
“啧,瞧他白御霜吹牛吹上天了,今儿不跳怎么收场?”
“不会吧?那可多丢脸呐!”
戏院里人头涌动,不解的、不屑的、看好戏的神色毫无章法的出现在那些脸上,京腔、上海话、浙江话混在一处,其中自然也不乏那几个青年学生的声音。
混在戏迷中的祈月声此时竟忘了隐藏自己,他抬着头,瞪大了一双杏眼望向台上,竟是跟着戏迷们一起担忧起来。所有人都知道,演《绿珠》最大的风险,根本不是什么丢脸跌份,而是像他师父当年一样,折了腿……就再也上不了台!
“哎呦,这不是祈月声,祈老板吗!您怎么也来看白御霜的戏了?”
【阿ken在协助化妆师帮模特们的补妆,小羊和胡小妹在场景里跑来跑去整理道具,整个工作室的人都在忙活着。几小时下来时纪早就又热又渴,她坐在一旁猛灌了几口水,稍稍安抚住焦灼的喉咙,便又站起来,到摄影机前查看之前的拍摄的照片。
忙乱中,一个布满斑驳锈迹的润喉糖盒被人从地上捡起来,走进场景,放到了智能音箱旁边,那只手还细心的给它打开了盒盖,让里面的小首饰露了点边角出来。
看着那些时光留下的痕迹,小羊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阿Ken拍着手,充满活力的声音传了过来:“宝贝儿们好好干啊,今天就靠你们了,一起加油哦!”
时纪不由失笑,心情放松下来,看来这工作室还真不能缺了阿Ken。
“都准备好了?开工!”
模特们重新入场,灯光再次亮起,快要用尽的干冰无法再腾云起雾,却意外的为空气营造出一种特殊的密度,萦绕进模特儿的眼里。阿Ken打开一旁的音箱,放起了上世纪的老歌给大家找感觉,瞬间摄影棚里笼罩起一派往日柔情……
声画交融中,一位模特有了丝恍惚,眼前浮起了薄雾,那一瞬间,他好像变成了过去的某个灵魂映射在这个世界的影子 ……
对味了!
摄影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在成为一个职业摄影师的很久很久之前,是什么促使自己第一次按下快门?
不是摄影艺术独特的瞬时性和纪实性,不用考虑再现性和表现性的差异,甚至没有一幅作品必备的影调、照度和构图……只是在某个瞬间内心直觉想保留下来的,美的感受。
她曾经丢失过这份直觉,幸而在白御霜的启发下,终于找了回来。
此时,时纪思维也飘出去了一瞬,她赶紧把自己拉了回来,两步踏上人字梯,构图、对焦,按下快门……却没发现道具桌上一抹微弱的反光,那盒子里的老戏簪,蝶翅微微颤动了起来……
刹那间,摄影灯冒出火花,时纪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不如一死永流芳!”
师父的唱词还回荡在耳边,眼前却被一道白光闪过。
白御霜一惊,鬓边的蝴蝶簪停止了颤动。他定了定神,眼前没了师父的影子,却在观众席中看见了一袭白衣的时纪。
她那么显眼,明明站在最远的后排观众席里,倒像有追光灯打在身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