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吗?”时纪看着他,认真道。
“我、我现在这个样子……”
他想看她,又别开脸,心里只觉羞愧。他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哪里还敢出去露面!白御霜脸上有了这伤后,若是躲在白家小楼里,无人碰触还好,一旦有人揭开,便又是血淋淋的一片狼藉……
时纪此时却笑了起来。
她凑近,轻轻碰了碰白御霜脸上贴的纱布,问:
“伤口脱痂了吗?”
白御霜苦笑摇头,李医生前几天来换药时,说是刚结上不久……
时纪想揭开纱布看看情况,又恐手上有细菌,只好把带来那堆物料又收了起来,等明天李医生来换药时,看到伤口情况再议。
*
这夜,白御霜按时纪吩咐的,一日两次、间隔12小时吃她带来的那些药。
他端坐镜前,仰头,吞下手中各式不同的胶囊药片,目光垂下来,落到包装盒上喷墨标注的生产日期,那上面,写的是2026、2027……
白御霜想,这位时小姐真是不同常人,他那一刀下去,深可见骨,哪可能那么快愈合?
即便…即便是日后脱了痂……
*
第二日,李医生果然前来复诊。
他这几日冥思苦想,又同院里名医会诊,已把治疗白御霜嗓子的药方拟得七七八八,只等今日过来就能用上了。
李医生到得白家,见时纪和小菜头、玉婶等人都在白御霜房中等着,显出对患者十分重视的态度,加上得知之前酒精擦浴是她的主意,因而对时纪也改观了许多,脸上便挂了欣喜之色……直到,他从额镜里看到白御霜的声带。
“李医生?”
时纪见他表情不对,上前询问。
“这…这怎么回事……”
事关重大,李医生擦擦镜片又仔细看过一回,才将额镜取下来。
“我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太奇怪了……”
“到底怎么了?”
“消炎了!这才几天,炎症竟然彻底消退了!” 李医生激动得把住白御霜肩膀,向他道贺:“白老板,这真是天不绝人愿那,你的嗓子,有救了!”
白御霜心内狂喜,立即看向时纪,却见她在听到李医生的话后只是露了个笑意出来,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像是突然被提醒了,是了,如今只是嗓子保住,脸上呢?
李医生换了医疗器械,一边用酒精浸湿覆盖在伤口上的纱布,一边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开始揭除,为防纱布和新生的肉芽粘连,这一步需做得非常仔细、缓慢。
小菜头与玉婶虽不太懂消炎代表什么,但看李医生和时纪反应也知道是好事,心里直为白御霜高兴。在众人紧张的关注中,纱布终于被揭开了一个口子。
令人意外的是,尽管李医生已十分仔细,仍有一些细碎的黑褐色痂壳被沾连在拆除下来的纱布上,一起带了下来!
他担心牵连伤口,用镊子轻轻探按结痂组织,竟然又碰掉了一小块!幸而脱落处的皮肤一片光滑,并无二次创伤产生,连组织液都未渗出一点,李医生这才放心的继续拆除。
随着纱布剥离,一条痂壳掉得零零碎碎的深褐色显露出来。
脱落的痂壳下是肉粉色的瘢痕,虽说光滑,但毕竟是硬化了的纤维组织,两侧还有数个缝合线留下的针脚,突兀的顶出皮肤,像是什么节肢昆虫的许多只脚……看得李医生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白御霜看向镜中,始终,还是落下疤了……
“这是在脱痂了吧?”时纪转头问李医生,神色竟是十分欣喜。
他不懂,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一张脸,时纪竟能毫无所动,甚至还有喜色?
“脱了!脱了!”李医生醒过神来,情绪瞬间变得比时纪还要高昂,连连感叹:“不到一周,不仅炎症全消,连痂都脱了!”
李医生百思不得其解,想到玉婶提的那些生鸡蛋白芨生姜来,问白御霜:“白老板最近还用过别的什么偏方没有?”
难不成里头还真有管用的?
“一定是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玉婶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只知道白御霜这病像是养得很好的意思,赶紧双手合十感谢神佛。
白御霜看了眼时纪,见她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便摇了摇头。
这一来李医生更为费解了,给白御霜换药时,偶尔还在念叨:“究竟什么缘故?” 连走出白家时仍在思索这个问题。
时纪跟着送李医生出门,问起白御霜的脸伤现在能否沾水,才将他拉回来。李医生不知她这话用意,便嘱咐了一些,伤口既已脱痂倒是可以沾水,但需是烧开后的,不可用生水,若是需要清洁建议酒精更好等话……
*
时纪回来时,白御霜还坐在镜前。
他在看自己的脸。
伤口既已脱痂,也没有必要再贴纱布了,李医生只给他涂了药水,就这样让伤口暴露在世人面前。那是很长的一条伤疤,从颧骨拉到下颌,即便脱了痂,恐怕也不可能消退的了……
李院长会为他的病情好转欣喜,因为他乃是一位医生,但时小姐,她看到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还能高兴得起来?
“你忘了吗?我爱慕的,本来就不只是舞台上那个年轻俊美,众人追捧的戏曲名家……”时纪曾在安慰他时说过,她爱的并不是他的容貌、地位,乃至财产,难道……真如她所说,不管白御霜以后能不能唱戏,靠什么谋生,仍能留住这份爱意?
时小姐在她那边是有工作,有经济来源的,她不是个需依靠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