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特夺过剑的那一刻便感觉到不对。
太沉重了,这根本不是一个孩子可以负担的重量!
但此时已经晚了,坎特感到自己的身体重心因重量前移,随之而来的是如同烈火般的灼烧感。
不,是远胜于烈火的灼烧。
从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坎特看到被斯黛拉夺回的剑柄上粘连了血红的皮肤组织,还有细长的肌肉纤维,仿佛将人解离的灼烧痛感肆意弥漫,直钻到胸腔,心脏仿佛身处烈火的炼狱。
恍惚中,坎特想起了这把浮夸的剑长得像什么——十字架。
童年教堂的钟声一次又一次响起,充满自由和垃圾味道的风里,流动着他背叛朋友的谎言;都市霓虹的绚烂中,他只是简单施展手段便逼死了欠下债务的一家……最后,在那片熟悉的森林,透过泛着蓝光的屏幕,创造无数碎裂的尸块,委托人从绝望的□□中汲取快乐,而这个绝好的生意将带给他数不尽的财富与权利。
“坎特·莫罗,你终于来了。”
神父熟悉而温柔的问候,穿越了离开流星街十五年的时光,象征审判的十字架高悬,坎特看着天平一端沉重的血债,缓缓跪下。
此刻,他仿佛同时身处两个世界。
一边是童年的教堂,再次洗礼了回家的罪人。
一边是公寓的地板,银白的长剑穿过了胸膛。
他的声音、触觉、视觉等等一切的感知都渐渐消失——挚友被摘除器官后的沙哑求救、失去丈夫的女人绝望中抓住他的手臂、流星街孩子看着自己一点点失去肢体而逐渐空茫的眼神……
神予他宽恕,竟只需要生命抵偿。
坎特感到了鲜血大量涌出带来的无力,他无法控制身体的滑落,在瞳孔缓缓放大的那一刻,喃喃道:
“这是何等的仁慈。”
持剑的斯黛拉被滑落在地上的尸体一惊,银白的剑似乎明白祂已经完成了此刻的使命,融化一般消失在被掩盖的月光中。
斯黛拉也因此得知了祂的名字。
【誓约正义之剑】
随后就感觉到一股透支带来的巨大疲倦感,再没有什么理由去坚持的斯黛拉也放任了意识的离去。
斯黛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肚子发出咕噜的叫声,地板上黏着黑红的血液,坎特僵硬的遗体周围已经有多只苍蝇飞舞。
“还以为是同归于尽呢~可惜。”
被声音一惊,翻身坐起的斯黛拉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哥哥,西索又长高了很多,穿着奇装异服坐到了餐桌上,俯视着地面干涸血泊中的父亲和妹妹。
浑身脏污的斯黛拉仰头看着哥哥,泪水涌出眼眶。
对一个七岁便已失去双亲的孩子,年长的兄长便是她与陌生世界最后的屏障。
“哥哥!”
斯黛拉一轱辘爬了起来,向前试图抱住西索。
然而,她浑身衣服被血液浸透后又风干。仅从味道上来判断,与地上的尸体不相上下,称为移动的活尸体也不为过。
“像是个脏苹果呢~哼哼~”
斯黛拉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踹倒在地上,外力袭击的痛苦和饥饿的感觉混杂,斯黛拉只能蜷缩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西索从坎特的外套里翻出了两张银行卡。
“不错哦~我们美丽的小姑娘就在原地等着好了,相信同事们一定会‘好心’地照顾遗孤的~呵呵。”
西索蹲下俯视着蜷缩的斯黛拉,像玩弄扑克一样把玩着手里的银行卡:“流星街正好也去过了~真是先见之明,这可是扔掉那些无用垃圾最好的地方呢,哦呵呵呵呵~”
随后,斯黛拉便只能看着西索一步一步的离开。
在门口,西索扭着腰最后看了斯黛拉一眼:“安心,期待爸爸死掉的人有很多~”
“不……”
没有管女孩细微的呼叫,西索转身便离开了这间他长大的公寓。
【爸爸的同事们】
斯黛拉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身影,肥胖油腻的联络员,猥琐精瘦的司机,还有和坎特一起喝酒吹嘘如何催债的壮汉……
假如被送到他们那里,自己会怎样,像西索说的那样被丢弃到流星街,还是称为录像的素材?
恐惧驱动着斯黛拉挣扎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了冰凉的面包和牛奶,吃完才恢复了力气,继续清洁身体,更换了衣物。
要先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离开这里。
叮铃叮铃——
正在把食物装进背包的斯黛拉打了个冷颤,那是坎特的电话。假如不接的话,他们会来凯特家查看吗?
叮铃叮铃——叮铃——
“喂!混蛋,你……”
“叔叔。”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没想到会是一个小女孩接了电话,但对方很快想起了坎特家里正好有一个在上小学的女儿。
“是……塞拉?塞拉酱对吧,把电话给你爸爸。”
“爸爸昨天晚上喝多了,我叫不醒他。”
“哦……哦哦,好吧,等他醒了叫他看电话,没事了。”
“好的,叔叔。”
嘟嘟——嘟嘟——
没等说完,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斯黛拉知道这样的拖延只是一时,无法持续下去。
很快她就收拾好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东西,站在镜子面前,背着书包似乎除了那件粉色的斜挎包有些廉价,一切是那么的正常。
推开门。
“斯黛拉!”粉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