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李沐言让冯全去买所有的檀木挂轴裱背后,冯全便立即让人去搜罗了京城中的各个铺子,都给买了回来。
只不过,许是这檀木挂轴的确实稀少,总共也就买到了七八副。
他将这些东西都放进箱子里抬到门廊处里,然后才进去同李沐言禀告。
“殿下,檀木裱背都买回来了,我替殿下都拿进来?”
李沐言这时正在看折子。
说起来,他这太子也是不易。
当今圣上近两年来身子不大好,从去年开始,皇上便让太子试着替自己处理政务。一来是看看他的能力,二来也确实是精力有些不济。
因此,几乎大部分的折子都会送到李沐言这里来。
今日,刚收到良州横城快马传回来的秘报,便立即送了东宫来,那秘报上说,平王似有异动。
上一世,平王集结了十万兵马从良州企图逼入京城,虽然那会儿京中也早早地收到了一些风声,不过朝中对此事还是有些斟酌。
一来,平王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兄弟,贸然出兵,可能会背个残杀手足只为肃清异己的骂名,因此对于平王是否叛乱还需确认查证。
二来,调集军队也需时日,军器、粮草、辎重等等也都需时间整备,因此耽误了派兵增援的时间。
这也就导致援军到时,横城几乎被屠戮殆尽,良州经略车运一家也因拼死护城,满门无一活口。
那一仗,李沐言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触目惊心,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再没有比这更真实的了。
他看着那封折子,心沉了沉,这一世,他定然不会再让那样的惨烈情形出现了。
冯全见他没说话,又问了一次。
李沐言抬起头来,“你刚刚说什么?”
冯全立刻重复道,“奴才说檀木裱背都买回来了,需不需要都拿进来?”
“檀木裱背?”
冯全看了看自家殿下,怎么自己说的事儿也不记得了?
“上次,在中庭街,殿下不是看那秦家大姑娘喜欢檀木挂轴,让奴才去寻的吗?”
李沐言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儿。
他当时看着秦书宜和那东里台眉来眼去的,心里忽然就火大,自己的妻子怎么能和别人一起有说有笑的?
虽然这一世还没嫁给他,但迟早的事情。
十来年的夫妻,乍然间见到秦书宜那样,还是不舒服。
他往外看了看,“不用抬进来了,你看着收起来吧。”
到时嫁进来,再都送给她,留着慢慢用。
冯全不明白为何辛苦找来又要收起来,不是应该拿去送人吗?
可也不敢多问,只得让人收进库房里。
李沐言看着那折子,眉头皱笼在一起,心中又开始计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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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秦书宜上回因为得了东里台的指点,将八仙图送出去时虽然很得秦老太太的心,但也就不偏不倚地夸了她句蕙质兰心。
秦书宜也不介意,反正就是个流程,礼物送出去了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也还是如往常那般过着。
秦书宜也乐得自在,干脆又出去看了两回铺子,终于找到一家原本是做胭脂生意的铺子要转出来。
地段虽然不似中庭街那般繁华,但也是相邻的街巷,铺子也宽敞。
她想着,到时口脂、粉黛、铅粉、额黄这些也都一起卖,若是生意好,还可以卖些珠钗翠环什么的。
卖的东西齐全些,客源也更好些。
之前她买东西经常是跑两三条街,着实累人,若是能一家铺子买齐全,便也不用那般折腾人了。
铺子盘下来后,因为不想麻烦便还用原来的伙计掌柜,反正之前是卖胭脂,如今卖的也都差不多,上手也快。
不过倒是辛苦她画了改造的图样需要让人重新装修。
因为这事儿是瞒着府上人的,秦书宜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园子闷头涂涂画画。
不知不觉竟又过了好几天。
这日她又埋头倒腾那些图样,春雨端了一碗银耳进来,“姑娘,尝尝这银耳羹?甜得很呢。”
她接了过来,慢慢吃起来,银耳软糯香甜,很是不错。
人呢,总是要对自己好一些,上一世,她死得早,这一世,得对自己好些。
刚吃完,春竹就一脸高兴进来,未等秦书宜开口问呢,便先开口道,“姑娘,老夫人让你过去呢。”
秦书宜见她高兴,不觉也笑起来,“看你这么高兴,怎么了?”
早上她才去请过祖母的安,没见说什么别的事情呀。
春竹笑着道,“姑娘,汴家回京了。”
秦书宜微微一顿,高兴大过了惊讶,“汴家?你是说姨母回来了?”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竟都没得到任何音信。
说起这位姨母,那也是位奇女子,虽然和秦书宜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都姓梁,可两人性格却完全不同。
当初,她这位姨母不顾家里反对毅然下嫁给了一清二白的汴阳州,宁愿在京城挤租来的小院子也不愿意接受父母为她挑的婚事。
后来汴阳州高中,在京城没待两年,便被外放为官,竟凭自己的能力做到了一州副使。
小时候秦书宜常由姨母带着,十分亲近,如今听见说回了京,心中着实惊喜,略作梳洗就直奔奉安园去。
一进门就见着梁婉意正和秦家老太太聊着话。
许久未见,姨母还是那般风华正茂,竟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