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一起吃饭后,海鱼遇到叶迟也会笑着打个招呼,偶尔也会说笑几句,一般就是海鱼在说,叶迟则是很平淡地笑笑,低着个头不说一句话,看不出什么太明显的表情,整个人还是那样别别扭扭,毫无风趣。
时间久了,任海鱼再活泛,也难免有种点了哑巴炮仗一般的无趣,也就懒得再浪费表情,顶多打打招呼算是尽了同学之谊了。
高二开始分文理科,开学的第二天,校园公告栏里便张贴出了文理科分班名册,因为海鱼的班主任教的是数学,所以她和班上选理科的同学一起继续留在原班,而选择文科的同学则要按照教务处的分班安排重新加入新的大本营。
望着相处了一年的同学,一个个脸上带着不舍,慢腾腾地收拾着书包文具,这一个嚷道:“谁把我的学习机拿去了?还的时候记得送到3班来。”那一个说:“这些稿纸都给你用吧,我家里多得是呢!”
海鱼还是有一些小伤感的。
罗萝被分在了隔壁班,虽然隔得不远,但想到以后不能每天都和海鱼斗嘴了,而且连带宿舍也换了,整个人闷闷的,望着海鱼帮她收拾着东西,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揪住海鱼忙着的手说:“你要是敢忘了我,我就废了你!”
海鱼被她弄得啼笑皆非,斜睨着说:“我也一样,你要是敢谈恋爱,见色忘友,我就扒了他的皮,顺便,也扒了你的皮,嗯?去吧!记得每天食堂见。”
相隔不到两米的另一组,也上演着一幕。
“看来我低估你了,你小子不仅是个叛徒,还冷血,这样热辣辣的场面,你竟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你小子对得起一年来我的深情厚谊么?”
不用想,就知道是周明凯的苦情戏份上演了。
他和叶迟同班同桌同宿舍上下铺,就连衣服都能混着穿,并且早就约好一起读文科的,结果就在选择文理科的节骨眼上,某人却莫名其妙地变卦改选了理科,这也罢了,在这这样煽情的分道扬镳的时刻,他竟然也能像往日一样泰然自若地坐着看书,全无一点点伤感的离愁别绪。
这什么人啊?周明凯拍了拍课桌上堆叠如山的课本,真想拿起一沓来朝叶迟狠狠地砸一气。
“不就分个班吗?搞得跟和番远嫁似的,还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叶迟继续看着桌上的单词本,仍旧眼皮不抬下。
“嗷……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这小子,本还想着替你照顾好你的小媳妇,这下,滚!”
周明凯抱起那一摞书,抬腿给了桌旁的人一脚,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周明凯那一脚看似生猛,却在离目标还有两厘米时刹住,慢慢收了回来,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了。
也就在周明凯转身出去的那一秒,叶迟抬起了头,望着前面那个瘦瘦高高的背影,微眯起了酸酸胀胀的眼睛,余光瞥着身旁空了的位子,心里,一下子也变得空落落的。
临时毁约,怠慢了哥们,他心里,何尝不难过?
只是……
他把目光投向右前方,苏海鱼旁边的位置,也已经空了,此时,她正慢腾腾地收拾着罗萝留下的东西,头低低地垂着,像是在想着什么。
他和她到底还是留在一个班了,同一间教室,同样的老师,同样的课程和同样的课外活动,叶迟觉得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其实每两个互为同学的学生都有这样的关系,但又多多少少和他感觉的不一样,至少和他与她不一样。
这是他最终改选了理科的真正原因,周明凯不知道。
其实,他连对自己都羞于承认,因为,这个选择真的已经完全背离了他的初衷。
比起高一来,高二的时间显得更加紧张而匆忙,高中课程本来就紧,尤其是英语,必须每天都上新课才能勉强将课程赶完,这学期又赶上英语老师有事请了半个月假,时间安排得更是紧凑。
临近学期末的一个月,英语老师干脆将监督学生背课文的工作交给了学习委员和海鱼,自己专心给学生授课,海鱼比以往更忙碌了。
一天早自习上,海鱼刚背完一篇短文,还来不及呼口气,便有同学过来,将手中翻开的英语课本递给她。
抬起头,见叶迟站在她面前,也不看她,只是微微带笑,“我背19课时第二篇短文。”
说完,便开始背起来。
语感不错,语速也适当。
一开始还是背得挺流利的,但马上又故技重演,从课文的第二段开始,叶迟开始磕磕绊绊,然后停住,背不下去了。然后整个人就站在那里,皱眉思索,眼睑低垂,却并不撤退,硬要等到后面的同学催了,方才从海鱼的手里拿过书,慢腾腾地走回自己的位子。
海鱼真想用那本书直接将他送回座位上。
没记错的话,英语老师交待这项工作时,是很明确地做了分工的,一二组的同学找学习委员背,三四组的才找她背,这个叶迟坐的是二组,且刚好就在学习委员后面的位置,却要转山转水跑到她这里来背,一次两次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有时特殊情况学习委员那里背书的同学多一些,可好多天下来,叶迟都不见找学习委员,都是直奔海鱼这边来,且每篇课文都不无例外地要跑上好几遍才能背完。
海鱼知道,英语虽不是叶迟的强项,但成绩也还可以,不至于在背个课文上难住,且以往也不见他在英语老师那里频繁卡壳,这家伙究竟揣得什么贼心?
“叶迟,站住!”
放学时,海鱼叫住了仅离他几步之遥的叶迟,二人刚好都是最后出教室。
她感觉前面的人背直了直,停住了,却不回过头来,只是略微将身子向后转了转,动作有微微的别扭。
“怎么了?”声音低低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