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静岁眼珠一转,有了一个捉弄陆司怀的好办法,不过不是现在。
她瞄了一圈,在屋门口外面找了个老人晒太阳常坐的垛子,抱着手臂坐下,背靠墙面,垂头合上了眼。
或许是昨天晚上运动过量,邱静岁觉得浑身跟散了架一样,脖子又酸又僵,梦里都在赶路,却累得睁不开眼。
但神奇的是,没过多久,她便觉得脑袋像是枕了个枕头似的,身体也有了依靠,浑身放松下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大中午,邱静岁像个老太太一样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屋里打的一张地铺上。
陆司怀和段山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院子里只有那两个随从在休息。
邱静岁听见外面有动静,还以为是陆司怀回来了,出去一看,却是两个百姓正在争执。
一个说另一个在自己家门口种菜,出门不方便。另一个骂的更难听,说他踩坏了自己的菜,浪费粮食,要遭天谴。
两人都是急脾气,谁也不让,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好在村长及时赶到,制止了两人,其他围观百姓慢慢散去。
看了半天热闹,不知不觉肚子已是饿得发慌,邱静岁回屋一看,那两人还没回来。她忍不住去问那两个随从,两人冷着一张脸,一个摇头,一个说不知道,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邱静岁只好从包袱里翻出画板和炭笔,坐在屋门槛前,给两个闷葫芦画像打发时间。
差不多挨到申时,段山坐着村民的一辆牛车回来,他笑着招呼邱静岁:“邱小姐,别画了,走吧。”
“去哪儿?”邱静岁收好画板,背起包袱。
“镇上。”
爬上牛板车,邱静岁从段山口中得知陆司怀叫他去镇上租了一间民居,说要在镇上住一段时间。
“陆大人去哪儿了?”
“这就不是小老儿能知道的了。”段山笑眯眯地捋着胡须,“邱小姐不嫌弃坐这牛车?”
“怎么会嫌弃呢?多可爱呀,还能欣赏风景,嗯,秋风不热不冷,最舒服了。”邱静岁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气息,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
“哈哈哈,邱小姐真是性情中人。”
两个随从给村民付完钱,追了上来,他们始终跟牛车保持着距离,看起来行有余力。
邱静岁从包袱里摸出一只玉笛,轻轻吹奏了一曲《秋雁》,虽然时有错漏,但关键是这个景好,借笛音抒发下感情而已,就不用有多高的要求啦。
更何况这是她练了好几个月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一首曲子,不爱听也没得换。
段先生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听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曲毕,段先生问:“这笛子看起来眼熟,邱小姐从哪里得来的?”
“啊?”邱静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含糊道,“朋友送的。”
“邱小姐的朋友真是大方呀。”
——
岭西镇。
段山找的民居是一间四合院,房间多也整洁,起码他们五个人每人一间房不成问题。
邱静岁将包袱放到西厢房,抽出画板来继续完成未完的画作。
陆司怀的这两个随从,一个圆脸,一个长脸,除了一身习武之人自带的气势之外,光从相貌看,简直是平平无奇,毫无记忆点,看过一次转眼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画特别美和特别丑的人是较为轻松的,因为这样的人一般特点鲜明,画师只要抓准五官上的特点,很容易落于纸上。但最难画的反而是普普通通的人,平均的长相特别考验画师的专业水平。
也不知道陆司怀是从哪里找的这两个随从,简直比邱静岁画过的所有百姓都要平凡,她只能仔细观察,在心里细细描绘确认无误后,才敢下笔,真是恨死这个没有橡皮的时代了,
不过好在素描嘛,线条凌乱些也不太影响最终成品。
如此耗到天暗下时,邱静岁才终于画完,她端详着两幅画,总觉得还是不太满意。
“他们两个的画像不能留。”
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邱静岁抬头,迟疑地喊道:“大人?”
眼前的陆司怀确定无疑还是他本人,可是打扮跟之前截然不同,也没有了往常凌厉的气场,遮住脸的话,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百姓家的青年儿子一般。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陆司怀道:“出门在外,行事低调为好。”
“哦哦,”邱静岁将两人的画像抽出来,干脆地从中间一撕两半,又慢慢撕成碎片,“我知道,不会留下的。”
“嗯,需要在镇上住一段时间打探消息,你可以出门,但要戴幕篱。”陆司怀看她认真点头的模样,知道她不会分不清轻重,也没多说,回了自己屋。
出门在外,亲信又不在身边,一切都要自己来,邱静岁自然好说,不过她一开始看到陆司怀一点也没有大少爷脾气还蛮吃惊的,但一想到他好像也要经常出公差,便又觉得合情合理起来。
次日,邱静岁醒的很早,正屋和东厢房黑着灯,陆司怀和段山两人都还没起,不过倒有一个随从从耳房里走了出来,应该是飞蜓和追霄中的一个。
她问明对方身份,笑得一脸和善:“追霄,你陪我去外面给大家买些早点吧。”
圆脸的追霄见她已经戴上了幕篱,想起世子的命令,一抱拳:“是。”
别看天才蒙蒙亮,岭西镇上已经有不少铺子开了张,邱静岁掂了掂自己手中的荷包,拦住一个过路的百姓,问道:“大娘,敢问镇上菜品最全的酒楼在哪?”
“往东一直走,最高的那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