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洛重华总是有意无意避着苏青,苏青在的场合他不去,他在的地方苏青来了他就走。苏青几次三番想找他聊一聊,都被洛重华拒绝了。看着苏青泫然欲泣的表情,洛重华又觉得心疼,旁人眼里只见他如何冷暴力苏青,却不知他心中也是郁结难排。有时候想起来,抱着一坛酒醉生梦死,醒来都不知在万重山哪棵树下,无穷和诸葛经常大早上议事的时候,满山遍野寻他。
他们之间的事,绵绵也不敢说出去,生怕演变得不可收拾,无穷和诸葛还以为苏青做什么事惹到洛重华了,诸葛找苏青,让她诚诚恳恳去道个歉。
“道歉有用吗?”绵绵不满的白了诸葛一眼。
“做错事了不先道歉怎么行,原不原谅不都得道歉。”诸葛也白了一眼绵绵,“像你这种强词夺理,不知道歉为何物的刁民,怎么会懂。”
“谁是刁民?”绵绵随手扔了本书籍过去,诸葛一拳打飞。
“谁答应我说谁。”
“你这只土狗,我得把你牙都敲下来。”
“别吵了,别吵了。”苏青烦的不行,她的事都没理清楚,这两又开始斗嘴。
“哼。”两人别过头,谁也不理谁,无穷在一旁心焦,“不……吵,我们不……吵。”
“你少插嘴!”两人异口同声斥责无穷,目光相撞,又嫌弃的扭开。
苏青想了想诸葛的话,是有几分道理。少女不识人间爱,情窦却被白逸戳开。本是朦胧的爱,最后也没有结局,苏青心里也分不清,她是不是爱过白逸。就算是无知,她与白逸那几年,放在洛重华眼里,就是无法容忍的。
雀妖说洛重华在结海楼查看大典修善进度,苏青顺楼而上去堵洛重华。此时正值盛夏,池塘里的荷花争奇斗艳,有几只碧衣小妖泛舟湖上,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每近一步苏青的心都紧一分,当她明白人间的情爱以后,她就明白洛重华为何愤怒,为何生气,她心中也有了几分后悔。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苏青跟着那几只小妖小声唱着采莲歌,舒缓自己的紧张。
到了门口,苏青迟疑了,推门的手停顿了一下,又放了下来。里面洛重华还在和孔雀祭祀说,应该分门别类,这样查找才会更方便。
“比如四时,应归为历法。四时即四季……”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是为春,万物之始生长也。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是为夏,万物生长之旺也。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是为秋,万物之收获也。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是为冬,万物之凋零也。谓之四季。”苏青打断洛重华的话,推门而入。
风吹动窗纱,女妖的采莲歌从窗户飘进来,下午的阳光炙热而耀眼。洛重华站在光里,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玉螺山、梧桐小筑,那些时光像雨后的春笋,在洛重华心里肆意蔓延。
“我先下去了。”害怕下一秒他会忍不住去抱住她,去原谅她,洛重华大步流星,同苏青擦肩而过。
“为什么要躲着我?”苏青不甘心,回头质问洛重华,眼泪无声滑落。
“我没躲着你。”
“你骗人。”
“你信就信,不信算了。”洛重华不愿再纠缠,作势要出门。
“你敢看我的眼睛吗?”苏青跑上前拦住他,抓着洛重华的胳膊,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有什么意思。”洛重华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抬起眼眸,黑曜石般的眼睛毫无波澜的看着苏青。眼中无悲无喜,毫无爱意,也无亮光。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什么是成亲,我以为只是报恩……”
“你不知道什么是成亲?”一语激起千层浪,洛重华甩开苏青的手,质问苏青,眼中终于有了变化,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我以为就是史书写的那几句……”
“那还要怎么样?”洛重华仿佛被点着,压根不等苏青说完,一句接着一句。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连牵你的手都要找借口,更别说亲吻你、拥抱你,我那么小心翼翼,把你放在心尖上珍视,一点小事,一个小动作,都害怕惹你不悦,让你反感,可是他却那么轻易的就做到了我想做的事。
“我真的不知道……”
“成亲,就是男娶女嫁,两人禀明天地父母朋友,至此结为夫妻,互敬互爱,生儿育女,死亦同穴。”洛重华把大典翻到礼卷,指着婚礼这篇里的成亲,一字一句。
“你看不懂?你苏青读了那么多书,这个都不知道吗?”
“我……”
“我什么我,你以为我不是西方少君了,就会找别人不要的女人做妻子吗?”
啪!苏青扇了洛重华一个耳光,眼中满是愤怒和委屈,洛重华心惊,他也是气昏了头,说的话为免过分了一些。
“我不是别人不要的女人。”苏青眼泪直流,大声反驳洛重华。
“那你怎么不跟他好了,来找我。”话到了嘴边变了味,明明心里想的不是这个,嘴上还是不肯饶人。洛重华心里暗骂自己不要再端着了,脸上却还是不耐烦的模样。
“好,我走,我不来找你!”苏青哭着跑下楼去,绵绵在祭坛看见苏青跑出来,捂着眼睛,飞过去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唱歌的小妖也噤了声,池塘里的鱼都不敢吐泡泡,无穷和诸葛也围了上来。苏青谁都没理,推开他们,往山下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