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歌慢慢往后退，手指扣紧了箜篌的一角，大气都不敢出。
“我不过是害怕鬼大哥们误伤我，躲远一些罢了。”
“嘶……”
褚清歌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小臂上传来痛楚感，她低头看了一眼，有鬼火点燃着她的衣袖，此刻正灼烧着她的皮肤，都能看到里面的血肉了。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
双头鬼已飘到她面前，笑容恐怖，尖牙露了出来，利刃一样的黑色指甲掐着她脖子，幽幽道：“没用的东西，就该去死。”
褚清歌脚掌离地，拼命拍打着它的手，含糊不清道：“鬼…鬼大哥，饶命，我绝无逃跑之意，还望……”少女险些喘不上气：“还望您高抬贵手。”
少女扑腾着腿，仿佛间，褚清歌好像看见爸爸妈妈了。
“求……你……”
她感觉自己快要咽气了，声音微弱地哀求道。
“轰隆轰隆——”
须臾之间，地动山摇。
火红色划过天际，大片大片的火光如流星般坠落，砸在望川河畔，激起大片水花。
“天有异象，阿修罗现，老大，快跑啊，这马上要塌了！”
恶鬼四处逃窜。
掐住了她脖子的手逐渐松动，褚清歌顺势往下一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有一瞬间，她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了天堂。
她忍住喉间干涩，抬起头来。
举目四望，诡雾滚滚，炽热的火焰四处肆虐，浓烟扑面，呛的人眼泪直流，周围都是一片混沌。
褚清歌无声咆哮：我是穿到侏罗纪了吗？！
周围无数坍塌的岩石块朝她砸来，她惊呼一声，慌乱躲避，整个人左窜右跳。
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大慨是第一个连攻略对象都没见着就嘎了的穿书人了。
“蹦———”
她瞳孔放大，这地塌了。
整个人急速下降着，她只感觉身体失重，不停地在往下坠落。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还紧紧抱着碧连天。
·
少女倒在碎石遍地，湿漉漉的河畔边，流水声潺潺，墨发紧贴在脖颈上，布衣灰扑扑的，纤细手腕悬掉在岩石断壁处，失去了活人该有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
“咳咳咳……”
她微弱地从胸腔中发出些声音来。
褚清歌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那么刺眼，她缓缓睁开双眼，身体麻麻的，连着肋骨断裂的痛感传遍全身。
她吃力地支起身子，环顾四周。
视线蓦地停住。
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血河中，躺着一个人。
她顾不上其他，拖着沾水犹如千斤重的衣裙朝那走去。
每走一步，就会激起层层水花。
这几步走得格外艰难。
走近了才看清，这是个少年，约莫十七八岁。
少年面色惨淡，白衣上洇出大片大片的红，突兀显眼，干裂的嘴唇紧闭着，眉目疏朗，原本清隽的容颜此刻脏兮兮的。
他的身旁，躺着一把碎剑。
“道友，道友。” 褚清歌声音沙哑，轻轻戳了戳他。
不会死了吧？
褚清歌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浅浅的呼吸声扑洒到少女指腹。
还好，还活着。
褚清歌松了口气，看他样子伤得不轻，估计都快见到阎王了。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将他整个人架起来挂在胳肢窝，卯足劲往后拖。
“咿呀——”
少女下意识发出惊叹，这厮看着清瘦，怎么跟个铅块似的。
半个时辰过后。
褚清歌大口喘着粗气，绝望地看着才前进几米的距离，有苦难言。
她真的挪不动了。
颓废地一屁股坐地上，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简直要肝肠寸断了，还捡了个拖油瓶。
她垂眸，发觉少年身上是一条又一条的血痕，新鲜的血痕之下，还隐隐透出些暗色血斑。
她眉头轻蹙，这是什么病？
看他样子是人族，不会是染上瘟疫被亲人丢到望川河畔的吧。
等等，瘟疫！！
褚清歌立马弹出几米外。
惶恐地看向自己沾满血迹的手心，这要是瘟疫她第一个逃不掉。
做人不能太好心，褚清歌想。
她犹豫不决，眼神好几次停留在少年身上，他闭着眼睛，面上无一丝血色，躺在那儿，像个破败的木偶。
正当她纠结时，小雨忽至，淅淅沥沥滴落在水洼中，迸溅开来，乌云压顶，整个望川河都涂上了忧郁的灰色，雾蒙蒙的。
雨水顺着少女面颊滑落，洗刷了她的愁绪。
罢了，好人做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