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会掏出来个树枝，一下拿出个断手，有时还能摸到活鱼。
不知踩到什么了，她脚下踉跄，头向下狠狠栽去。
意外地，疼痛没有到来。
她落入了一个清冽的怀抱中，褚清歌仰头，墨七抿了抿唇，瞳仁晦暗莫深，高高的马尾左右晃动。
“褚姑娘，在下说了，不用你帮忙。”
褚清歌尴尬地弹起来，解释道：“我就是一时不察摔倒了，我平常很机灵的。”
墨七面色不改，雨水打在他欣长的身影上，映出他清雅的面容，如月下冷辉，让人有疏离感。
“等雨停了再找也罢，走吧。”
少年略过她，走向了洞内。
褚清歌心下一喜，这小道长还是有良心的，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回了山洞。
坐在洞内，褚清歌觉着这几天浑浑噩噩的，又是死里逃生，又是地震坍塌。
“墨七。”她试探性的叫了少年的名字，“这是你的玉牌吗？我方才捡到的。”
墨七淡淡地瞥了玉牌一眼，说：“是我的。”
褚清歌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你是青华宗的人啊？”
少年一顿，眉头微蹙：“不是。”
褚清歌有些失望，悻悻道：“那这玉牌是？”
“我母亲的，她让我去投奔青华宗。”
褚清歌心里一阵激动，佯装镇定道：“那你会去青华宗吗？”
“不去。”
一瓢冷水浇了下来。
褚清歌企图劝解，苦口婆心道：“你母亲给你的，你自然是要去瞧一瞧啊，说不定有什么机缘在等你呢！”
“滴答——滴答——”
洞壁雨水渗透，一片静寂。
褚清歌等待着他的回答，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墨七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我都没见过我母亲。”
褚清歌顿觉羞赧，真该死啊，戳到人痛处了。
可若是就这么放弃了，这冥界翻个底朝天都找不到第二个如此合适的人了。
她开始另辟蹊径，打起了感情牌：“墨道友，你看啊，我为了你弹了两天两夜的清心曲，手都弹起茧了，不如你就大发慈悲，带我去青华宗。”
还未等墨七回答，她又补充道：“你可以不进去，在门口看看青华宗也好啊，好歹也知道你母亲为何让你去那。”
“我不感兴趣。”
恰好此时雨停了，聒噪的雨声渐止，尸山血海也被洗刷一净。
墨七踏进湿润的黑土里，继续找剑。
褚清歌怔在原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墨七带自己去青华宗，脸皮很厚地冲上前去，扼住了少年的手腕。
他的手腕很凉，像冬天屋檐上的冰刺。
少年微掀眼皮，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万籁俱寂。
褚清歌慌不择言，开始胡扯：“实不相瞒，我在青华宗有位夫君，名叫莫望尘，没承想他是个负心汉，为了修道，竟将糟糠之妻抛弃，其心可诛啊。”
说完还为了应景，嘴角瘪了瘪，忍不住哽咽起来。
“修道之人，为护苍生，你夫君何错之有？” 少年目光清冷。
褚清歌眼睫一颤，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修道之人，守护苍生，那也不能做一个以苍生为借口，薄情寡义的人。”
少女直着腰，面上多了些认真。
墨七微愣，少女眼神直勾勾的，瞳仁乌黑明丽，灿若星华。
“我带你去便是。”
少年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脱口而出，答应了她。
褚清歌瞳孔瞬间放大，这…这就答应了。
喜从天降。
她立马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墨道友，好人一生平安，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墨七没理她了，转身继续找剑。
许久过后。
褚清歌抬手拭去额头汗珠，忙活了半天，终于，终于找齐了碎剑。
她看见少年将一块块碎剑装入芥子袋中，动作轻柔，似是对待很贵重的物品。
她踱步走向他，捧着一大堆铁块，说：“墨道友，喏，你的剑。”
少年看向她，少女脸上红彤彤的，面上细绒泛着粉，他低声道：“多谢。”
褚清歌眉开眼笑：“墨道友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就成。”
“恩。” 墨七言简意赅答。
·
酆都城内鬼影如织，冥纸纷飞，长街两侧，光影跳跃，悬挂着一盏又一盏灯笼，冥界无太阳，需得整日燃灯。
鬼市云集，有的小摊处挂着兽类头颅，有的还滴着血，定睛一看，似乎还有人骨，除此之外，还贩卖着妖兽的内丹和大补汤等等。
二人穿梭在人群中，发现这里来往的行人中，不止有鬼，还有妖族，甚至还有个别人族。
当然，包括他们二人。
褚清歌心里苦啊。
忘记了去青华宗也需要钱，她还得靠摆摊挣盘缠，麻溜地选好了一个摊位，她的右手上，拿着一面比她还高的竹竿旗，上面俨然写着:
“半价甩卖，祈梦之音。”
“相思之痛，由我来解。”
墨七狐疑地看着她，道：“褚姑娘，你是乐修？”
褚清歌边捯饬着竹竿旗，边回答：“对啊，不过我是个半吊子，只会些低微的仙术。”
少年会意：“褚姑娘，祈梦诀，貌似不是低微仙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