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些诗文才名被后世赞声天姿秀发不输男儿?不,她突然发觉自己想要的是像魏家三姊妹一样,在更广阔的天地和男子同台竞技甚至压服男子让他们对自己心服口服。
李清照眼眸晶亮,为终于确立了人生目标奋斗的梦想而激动至极。
有人因为棉布纺织衍生出的故事而激发出梦想,也有人因为棉布本身而受到触动。
春风春雨春日催动一城繁花,不过再明媚的春色也及不上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美人。
不到十岁的沈孳随父亲来的汴京城,只觉满眼所见皆是繁华胜景,佳人如织,然而他关注的却不是美人,而是她们身上的棉布裁成的衣服。
沈家祖辈自隋末从新疆楼兰迁至河北定州孟家庄,将西域缂毛技术应用于缂丝并发扬光大。沈孳家学渊源,小小年纪缂丝技艺已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缂丝乃是一种以生蚕丝为经线,彩色熟丝为纬线,采用通经回纬的方法织成的平纹织物。古人形容缂丝“承空观之如雕缕之像”。宋时的缂丝前承唐代,但花纹更为精细富丽,纹样结构既对称又富于变化。
去岁,朝廷在少府监下新设织造院,掌棉花纺织技术和棉花种植的推广,在定州也开垦了不少棉田。沈孳之父见状忧心忡忡,终于忍不住带着儿子入京打算探一探棉布的优劣。
织造院如今大量从民间招收适龄女子教授操纵轧棉机、纺车、织布机等物纺织的技术。他们父子二人来到织造院外时,便看到一群带着女儿的汴京中下之户正排着队等待入内面试。
沈父好奇之下一问才知,原来因为汴京城娱乐业的发达,达官贵人、高门富户畜养歌伎舞伎蔚然成风,在勾栏瓦舍和闹市表演的路岐人也颇受欢迎。导致中下之户不重生男,生女则爱护如捧璧擎珠,甫长成,则随其姿质教以艺业,为家庭赚取钱财。
可是到底还有许多女娘资质普通,想要靠歌舞技艺谋生都困难更别说挣钱了。如今织造院的魏专知作为负责棉花纺织技术的吏目,广开大门为这些女娘提供了另一个谋生的选择。
那汉子滔滔不绝,“也就是现下棉田还是太少,不然我大宋必定人人都穿棉衣。棉衣比麻衣柔软舒服,比丝绸耐磨结实,最重要的还是冬天暖和夏天吸汗。操作纺车织车又不像刺绣那般费眼伤身,我家闺女有这门手艺傍身将来嫁了人夫家岂能亏待了她......”
沈孳听着那汉子对棉布推崇备至,心底滋味复杂难言,他看着魏家三姊妹中的大姊魏绡一抹靛蓝色的婀娜身姿走出织造院,似乎在跟负责引领的人嘱咐些什么。
沈孳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爹爹,孩儿想入织造院学习棉花纺织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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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娘,咱们真的要去天圣银行借钱吗?”御街上一个犹犹豫豫的中年人向身旁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娘子问道。
看着爹爹在熙熙攘攘的御街上毫不避讳的大谈贷款的事,裴宝瑟只想扶额叹气,她拉着爹爹走到僻静处,“爹,不去天圣银行贷款,难不成要去解库(当铺)吗?银行只要每月一分五厘,解库可是每月两分五厘的高利啊?”
“但是爹爹听闻那银行也不是会给所有人放贷,反而拒绝了不少人。”裴老爷紧锁着眉头说道。
“爹,您就放心。天圣银行一定会贷款给我们的。”裴宝瑟充满自信地道。
父女二人来到位于御街的天圣银行,进入大厅问明来意,由侍女引领请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室内坐下,奉上茶水就关门退了出去。
此刻在桌案对面坐着的是个顶多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她神情端肃,打量了一番自己这对父女后,用没用丝毫起伏的声音问道:“裴老爷,裴娘子,两位早上好。我是天圣银行信贷部主任文寒露,能否给您放贷我必须先在此先问您几个问题。”
“那是当然,文姊姊请问吧。”裴宝瑟挺直了背脊。
“请问您此次贷款的用途是什么?”
“裴家竞标获得了织造院轧棉机、纺车、织布机的生产一事。”
“哦,既然成功中标说明裴家实力雄厚,为何又要来贷款?” 文寒露问题犀利。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既然要向贵行借贷自然需要据实相告。我那大哥被几个对家下套受骗接下一笔赔本买卖,导致裴家现钱不足。”裴宝瑟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请问想要贷款多少?”
“十万贯。”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文寒露微眯双眼,“裴家以什么做抵押?”
“裴家在潘楼东街的铺子,牙行估值十二万贯,够吗?”
文寒露淡然一笑,“裴娘子真是好魄力!不过您眼下缺个合适的担保人,我行现在还不能给您贷款。据说裴老爷和宫中刘美人之父刘安成是至交好友,相信他一定乐意帮您这个帮。”
“多谢文姊姊。”裴宝瑟拱手道谢。裴老爷也长舒了一口气。
望着裴家父女离去后空荡荡的背影,文寒露笑意盈盈,暗道“这可是宣扬银行的活广告,裴娘子你来得太及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