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
街口的绯樱树四季常开不败,只是春日最盛,夏末秋初时节,连盘旋落下的花瓣都少了许多,可以清楚看见其中枯劲的树枝长势。
这种时候,离岛的枫树应该要开始染红了。
“你和那位鹰司少爷有什么过节?”你从那棵绯樱树上移开目光,换了话题,“听说还和我有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似乎听见身旁传来了磨牙声,但看过去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兄长声音平静:“怎么会呢,只是一些工作上有些冲突而已。”
“可是父亲之前……”你欲言又止。
“他还敢找到父亲那边去?!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兄长倏然回头,冷冷望向奉行所的方向。
“答应什么?”
“当然是——”兄长收住了话,手掌落在你头上,那种阴沉的暴怒转瞬间便敛去大半,“学会套我话了?”
看来跟在神里家家主身边,橘之夏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起码收拢情绪的功夫比以前好上太多了。
你盯着他,兄长这次没顾及你的眼神,下手狠狠揉了揉:“知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我下午要和绫华小姐一起拍照的。”你顺了顺脸颊边落下的发丝,深深吸了口气。
“咳,大不了我帮你梳头发,”兄长将手拢进袖中,大步向前,“我们快去乌有亭吧,别让绫华小姐和托马等急了!”
让橘之夏梳梳头发,那还不如让雷史莱姆去除草……反正效果都差不多。
你按了按放在怀中的细竹筒,向乌有亭走去。
时间是抹平一切的良药。
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但你最近确实很少想起万叶了,或许太久没见的人,身影总会从脑海中渐渐淡去。像是母亲说的那样,春天到了,夏天来了,秋天也不远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情。
只是你很清楚,带走那些翻腾的怒意和悲伤、甚至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的,并不是时间。
在更早、更早之前,你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在那一刻到来时,你仍旧无法立刻接受而已。
你看到了道路的分岔口,但选择了自欺欺人地捂住双眼,想要说服自己那个时刻还未曾来临,你依然可以与他同行。
说起来,就连你们之间的婚约,也不过是当初枫原叔叔和你父亲商量着定下来的——因为医师对你双腿情况的不乐观诊断,因为你那越发阴晴不定的脾气,也因为当时能够接近你的,除了家人,也就只有枫原万叶。
父亲是问过你的,你那时没多思考便点了头,但枫原家那边经过怎样的交谈,你却全然不知。
有时你看着万叶,也很好奇他对于婚约是怎么看的。毕竟你们的相处方式在定下婚约前后未曾变过,也从没有聊过这个话题。
其实你那时也不太懂未婚夫妻的含义,只知道万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只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真是自私啊,明明是关于两个人的事情,你在下决定之前,从未考虑过他的想法,也从未想过询问过他的意见。
而在你对“喜欢”有了隐隐约约的概念之后,更是不想去思考那个问题。
枫原万叶喜欢你吗?
白发少年似乎永远都从容淡定,笑容温暖,那曾短暂安抚过你莫名的焦躁,却也让那句话无法问出口。
相较于普通的“恋人”,你们之间已经有了似乎更为稳固的“婚约”。但不安仍在缓慢地增长——而在某个时刻,那些情绪突然崩碎成为尘埃,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或许对于枫原万叶来说,你不过是玩伴,是朋友,是被父亲托付照顾的对象。
他也做的很好不是吗?
在那些日子里,他一直陪着你,鼓励你,保护你,所以也能在你身体恢复,不再那么依赖他之后,选择自己早就想走的路。
而在目送他的背影远去之后,你也终究会走上自己的道路。
乌有亭门口处,兄长和托马正在说着什么,绫华看见你,唇角绽出笑容,你加快了脚步向他们走去。
发梢的发饰随着你的动作摇摇晃晃,敲在腰间,你伸手紧紧握住那枚发饰,枫叶形状的叶尖硌得皮肤有些发疼。
你低头看了一眼,鎏金勾勒的枫叶形外沿被手指挡住,从指缝间透出的部分叶面颜色鲜红,像是一汪流动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