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忽然间停了下来,黎筱棠探出头,“怎么停下来了?”
夏紫烟一脸神色凝重,“我感受到了神族的气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少女的神色微微动了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神族已经发现了她和四笙换身的秘密,所以他们知道她要来醴泉,提前一步守株待兔。
所以现在醴泉最危险……
那怎么办?难道就不去了吗?那她的情人蛊和毒怎么解呢?
黎筱棠的脸是沉了下来,少女略加思索了一会儿,“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夏紫烟转头,神色复杂的望着少女,“上古有种秘术,玄神以血为引,可助打通魔骨。”
少女挑了挑眉,他的意思是要用慕时的血。
记得在幻境中,中了情人蛊的白恬在看见遍体鳞伤的傅率时,她的心那样的痛,那样的难受。
其实那个时候白恬就有点意识到自己是对于少年的情是否是有人刻意为之。
但白恬不知道的是,即使没有情人蛊,她对傅率也早已情根深种。
而如今要用他的血,这意味着自己的心也可能……
黎筱棠咬着牙,硬生生的说出了一个“好”字。
心痛算什么,法力才是最重要的!
在山下,慕时一个人坐在桃花树下,等待着回归的少女。
她说她要到山上和夏紫烟拜堂,他知道自己的妹妹长大了,他不应该再管束着她,她既向往,那便让她去吧。
侯然间,慕时又想到了自己是傅率的时候,那个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吃饱了就睡,摔痛了就哭的少女。
只是少年不知道的是那个他以为只有自己经历的幻境,黎筱棠其实也是实实在在的经历的。
当初在幻境中,他就未能开口对他说出那句喜欢,因此也成为了终身的遗憾。而今,自己只能望着她红衣出嫁,他终是连挽留的资格都未曾拥有。
可她真的喜欢他吗?
她嫁给他能幸福吗?
少年缓缓闭上眼睛,可自己毕竟不是傅率,自己可能也只是把她当做妹妹吧,现在感觉难受,也可能是因为哥哥对妹妹的担心与不舍而已。
夏紫烟眉头一皱,他抡起一块石子朝少年砸去,不偏不倚,正中慕时的头额头中央。
慕时猛地睁开眼睛,从地上站起来,望着面前的夏紫烟,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有病吗?”
“……”夏紫烟微微挑了挑眉,内心不禁感叹了一句这少年脾气还挺大,“你有药吗?”他也毫不示弱的回怼道。
“有啊,脑残片要不要?”
“……”
夏紫烟懒得再跟他废话了,他一把拽出轿子中的黎筱棠,按之前安排好的计划开始实行,他将匕首抵在少女的脖子上。
而黎筱棠,少女用尽了毕生的演技,硬生生的挤出了三滴泪水,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眼角微微泛红,“哥,你快逃吧,此人是你我二人之前在树林中遇到的那个魔兽,他要杀了我,之后还要杀了你,哥,你别管我,快逃。”
这个词也是夏紫烟提前给黎筱棠准备好的。
黎筱棠原本是想直接开口让慕时救她的,但是吧,夏紫烟跟她说欲擒故纵获救的几率更大。
少女变学去了,果然这招管用。
只见慕时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他想使用法术,但又害怕伤了少女,他的身子被气得有些颤抖,瞪着夏紫烟,眼神是那样的狠戾,恐慌一闪而过,“你放了她,你放了我妹,你要什么条件我跟你换,只要你放了她。”
看的出来他很紧张她。
完了完了,情人蛊发作了。
情人蛊将少年的深情在黎筱棠眼中无限放大,令她的心不由得一颤,黎筱棠小声对夏紫烟说了一句,“搞快点,我站着好累。”
其实她不是累,只是心好痛……太痛了!
其实他喜不喜欢她能怎样?他喜欢她又能怎样?他们终究神魔对立,慕时和黎筱棠终究无法走到一起,夏紫烟回过神,对着慕时道:“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但得用你的血来换。”
夏紫烟带着他来到了旸谷。
旸谷,传说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仙力最旺盛的地方。
在旸谷的最深处,有一处废弃了已久的真神遗址,其中有一个阵法,可用神血来唤醒魔骨。
不错,这个阵法正是当年妖魔大战时所残留的。
黎筱棠与百里慕时,再加上暗中作梗的玄神族,因此诞生了这奇特的阵法。
但自从那场大战之后,玄妖族损失惨重,玄魔族也一蹶不振,旸谷,这个充满血腥的地方,早就被当做了乱葬岗,神妖避而远之,魔也是如此。
再次来到这儿,黎筱棠感慨万千,当时,惨死于少女之手的百万妖民如今早已成为了铺天盖地的森森白骨,身上披着破布。
有些因为风沙流水等自然因素,早已与土地粘合在了一起。
对于这些白骨,慕时只觉得有些恐怖,有些反胃,但对于上一世的事情,他自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这就是孟婆汤,封印记忆这一点来说,那绝对是封印的死死的,除非他神力到了那个地步或者有人强行唤醒,不然休想记起来。
少年走到法阵的中央,他拿起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臂,丝丝鲜血流出,一滴一滴注入阵法。
黎筱棠不知为何,对于这种早已见惯的场面,却有一种莫名的后怕之感。
可能是因为白恬吧。
白恬是真的很善良,生平最害怕的,除了失去傅率,那就是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