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七扑过来的时候,裴越着实有些震惊。 从最开始两人在北郊小院相识,叶七给他的印象就是独立又坚韧,往后的岁月中也在不断印证这一点。虽然在裴越有时不太规矩的情况下,她也会表现出少女的羞涩,但那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不意味着叶七会突然像此刻这般展现出小鸟依人的姿态。 裴越搂着她的肩膀,感受着习武之人截然不同的矫健身姿,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叶七其实在扑进他怀中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后悔,此刻不禁面露难堪地挣脱开,然后微微红着脸转身朝前走。 裴越楞了一下,旋即轻声笑了起来, 快步上前与她并肩同行。 叶七倒也不会像谷蓁或者林疏月那样方寸大乱, 稍稍调整之后便恢复正常,她没好气地瞪了裴越一眼,嗔道:“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裴越当然很高兴,其实他私心里觉得叶七有些高冷,这种高冷并非对旁人刻意地居高临下,而是因为她从小的经历和自身的天赋养成的一种清冷。裴越并未想过要去改变叶七的个性,只是看见她偶尔流露出几分娇憨后,难免会有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喜悦与成就感。 不过他也没有想要惹恼叶七,微笑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叶七轻声道:“前几天你晚上都不睡觉,我就觉得你心事很重,好像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今天你进宫之后,我不由自主地来到皇城前,心中那股预感越来越强烈,仿佛你在里面会有危险。” 裴越怔了怔,脸上浮现一抹感动。 今日朝会上他确实有种挫败感,原以为可以搅动风云,实际上仍旧不是那些老家伙的对手。但他并不会因此生出怨天尤人的情绪, 因为相较于三年前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候的悲惨境地,眼下要好过好多。 更何况如今他并不孤单,身边有叶七她们相伴,还有很多关心在意他的人。 一念及此,裴越微笑着将朝会上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没有刻意隐瞒,但言语之间的从容和自信显露无疑。 叶七松了口气,其实在见到裴越之后她就知道是自己关心则乱,如今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放下担忧,鼓起勇气说道:“裴越,我骗了你。” 裴越饶有兴致地转头看着她,今天的叶七让他很意外,问道:“骗了我什么?” 叶七微微垂首道:“其实陈希之没死。” 初春的风,蓦然有些喧嚣。 裴越以为自己的听觉出现问题,不由得重复问道:“你说什么?” 叶七停下脚步,微微垂首说道:“她还活着,如今就住在西城瑞祥坊内。” 裴越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他跟陈希之的恩怨不必赘述,两人手上都沾了无数鲜血,而且那晚在荥阳城隍庙前他亲眼看着陈希之自尽身亡。如今叶七突然告诉他陈希之没死,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死而复活?更重要的一点是,当时他让叶七和冷凝去安葬陈希之的尸首,这就意味着叶七一直在骗他。 裴越的脸色越来越肃穆。 叶七的心也一点点冰凉。 裴越转身便走, 态度异常果断。 叶七楞了一下,心中那根紧张的弦仿佛猛然崩断。 虽然她的武道修为胜过裴越,真要出手的话他肯定动弹不得,但是此刻叶七满心愧疚,哪里还会做出那种刁蛮的举动?她只能轻咬双唇跟了上去,几次想要开口,但是裴越始终一言不发神色冷峻,她口中的那些话便说不出来。 两人离开皇城范围,裴越带来的亲兵们紧紧跟在后面。 这些亲兵都参加过西境战事,亲眼见识过叶七在战场上的风采,对她明显要比林疏月和桃花恭敬信服。此刻看到两人之间古怪的情形,他们不禁有些担心,但也不敢冒然开口,毕竟这可是将主和他女人之间的私事,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亲兵插手。 在这样令人有些喘不过气的压抑气氛中,裴越和叶七返回中山侯府。 他径直来到外书房,不过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只是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盯着书桌上的文卷发呆。 叶七跟进来,然后将房门轻轻掩上,缓缓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会让你生气,我也不为自己辩解,你要怎样才肯消气?” 她顿了一顿,又补充道:“除了要陈希之的性命,我答应过让她活着。” 裴越扭头看着她说道:“除此之外,什么都可以?” 叶七郑重地点点头。 裴越轻叹道:“你过来。” 叶七闻言走到裴越身边。 裴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用力朝自己一拉,叶七便跌入他的怀中。犹记得三年前他在离园酒醉之后,趁着酒劲想要亲近叶七,但是对方如同脚下生根一般,他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拽不动叶七的一只手,当时的场景回想起来至今仍然觉得羞耻。 今日这般顺利,一方面是因为叶七心中有愧,所以根本没有抵抗,另一方面则是裴越如今的武道修为小有所成,虽然距离叶七还差一线,但在世间年轻武者中已经算得上有数的高手。 叶七趴在裴越的大腿上,正在疑惑这家伙究竟要干什么,然后便有一只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裴越!” 叶七仿佛被蛇咬了一口,双手猛然发力,无比迅捷地从裴越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