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水之上,一场追逐大戏遽然上演。 客船的速度很快,然而相对于胡大友率领的四艘平底战船来说,它根本无法甩开后面的追兵,双方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 南岸,三百名龙骧卫骑兵策马疾驰。 北岸,台阁密探如影随形。 再加上秦州水师的四艘战船,顷刻间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那艘客船除了继续在绮水上逃命,根本没有其他生机。 半柱香后,水师战船追上了客船,随着胡大友连续下令,战船上的特制拍杆进入攻击状态,同时一部分水兵已经准备好火箭。 便在这时,眼见无法逃脱的客船降下桅杆,逐渐放缓速度。 水师战船形成夹击之势,倘若这艘客船不安分想继续逃走,两边的拍杆瞬间就能砸碎它的船体。 谷范忽地吐出一口浊气。 裴越扭头望着他目光中极力想要隐藏的戾气,轻叹道:“兄长,无论待会遇到什么事,希望你能稳住心态,不要被南周细作利用。” 谷范听出他话中的深意,脸上浮现痛苦与惘然,片刻之后才说道:“越哥儿,我……” 裴越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才让叶七告诉你地点。不管这件事是什么结局,你要多想想谷伯伯和伯娘,还有其他兄长和蓁儿姐姐。你我兄弟一场,你当然不用在意我的看法,只是在做决定之前要顾念一下侯府的亲人。” 谷范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 当此时,那艘客船终于完全停了下来,漂浮在平稳的绮水之上。 四艘战船在胡大友的指挥下调整阵型,将其围在中央,同时各船上的水兵严阵以待,不给对方跳水逃跑的机会。 一对年轻男女出现在客船的船头。 谷范抬眼望去,目光立刻停留在那女子的身上。 下一刻他身上的杀气便无法压制,因为那个和他在阅江楼交过手的年轻男子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身架在女子的脖颈边缘。 胡大友回头望了一眼,心中便有了计较,然后十分恭敬地将指挥权交还给裴越。 裴越没有立刻下令进攻,转而看向谷范。 那双令人过目不忘的桃花眼中布满血丝,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谷范一步步走到船头,看着几丈外隔水相望的南琴,许久未曾开口。 在看见谷范的那一刻,南琴眼中的泪水便怎么都止不住,宛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从眼角滑落。她似乎压根不在意随时能夺去自己性命的长剑,抬起双手拼命地擦拭着眼泪。 谷范极力压制着心中的翻涌,一字字问道:“你是谁?” 南琴颤声道:“公子——” 谷范再也压不住胸中那股激愤,怒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河面上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春风吹过两岸。 东西方向的船只注意到水师战船的旗号之后,远远地停下不敢靠近,所以能听到谷范说话的便只有这五艘船上的人。水师官兵们疑惑不解,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明显身份贵重的年轻人为何会这般失态,裴越的亲兵和台阁的高手倒是大致能猜到,他们神色复杂地望着谷范。 南琴刚要开口,便察觉到脖子上的长剑紧了三分。 手持长剑的方云虎抢先说道:“谷少爷,你是不是还没睡醒,连自己的内眷都不认识了?” 谷范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盯着南琴说道:“所有人都劝我不要来,因为答案肯定不是我想要的,但我还是来了,哪怕差点死在路上,我还是要来。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南琴只觉手脚一片冰凉。 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回答。 谷范见她继续沉默,无比失望地说道:“五年来我一直真心待你,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假话。” 南琴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脸色已然惨白如纸。 谷范自嘲地笑了两声,喃喃道:“原来如此,不过如此……也罢,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南琴终于忍不住,呜咽道:“公子,这五年来南琴从未想过骗你,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己,一切都是南琴的错,公子不要责怪自己啊。” “好一个身不由己。” 谷范身体微微一晃,裴越担忧地靠近,却见他很快站稳,双剑已然在手。 看到这一幕,方云虎忽然收回长剑,饶有兴致地说道:“谷少爷真是个痴情种子。既然如此,我也不好继续做恶人。南琴,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谷少爷。” 谷范冷厉地说道:“将死之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方云虎耸耸肩,不以为意地笑道:“谷少爷说了算。” 南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方云虎朝谷范努努嘴道:“谷少爷问你话呢,再不说以后可没机会了。” 裴越皱起了眉头,谷范猛然握紧双剑,他们当然能听懂对方的言外之意。 南琴惨然一笑,朝着谷范的方向认真地福礼,缓缓说道:“公子,南琴本是周人,奉命潜藏于京都之内。这些年虽然传出一些消息,但是从未和公子有关。除了身份之外,南琴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公子的事情。” 旁观的沈淡墨忽然说道:“你的身份就是对他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