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京城的出现离不开那位名叫林清源的名臣。 有些读书人经常感叹,高祖皇帝与林清源可谓是君臣相谐的典范。 前魏倾覆之前,天下已现乱象,一众枭雄占地为王,偌大的帝国被分割成十几块大小不一的割据地盘。高祖起事后,林清源为他坐镇后方,堪称禅精竭虑死而后已,将高祖率领一众帅才打下来的地盘经营得极其稳固。 十余年时间过去,高祖皇帝扫平大部分割据势力,占据着这天下的腹心地带,仅剩下南周、西吴和西南方向两个小型政权。当时立国的条件已经完全成熟,在诸多重臣猛将三番五次的劝进之后,他终于昭告天下即皇帝位,国号为梁,将前魏都城定为京都。 然而令人扼腕的是,大梁立国前夕,操劳过度的林清源沉疴难愈,于登基大典的前夜撒手人寰。 据传林清源垂危之时,高祖皇帝坐在他的病床前,执其手痛哭难止,几近晕厥。 事后高祖皇帝为了彰显此人的功绩,也为了稳定南境局势,大笔一挥将林清源的桑梓之地中山县破格提为陪都,亲自命名为成京,以为成就大梁王朝之意。 关于这对君臣的故事,绝大多数读书人都是耳熟能详,自然满心仰慕,只恨自己遇不到那般明主。但世间不乏心思古怪之人,偏要生出别具一格的想法,于是一个可怕的传闻不胫而走。 传闻并不详细,只说当年这林清源功劳虽大,却抱着一种古怪的念头,似乎是要限制君王的权力,让朝臣能够对其产生制约,实乃大逆不道的逆臣。故此,在他一再犯颜进谏之后,高祖皇帝终于无法忍受,于登基大典的前夜赐下一杯毒酒,亲眼看着林清源毒发身亡。 此等传闻自然无人相信,源头亦不可考,大约是从京都西城最先传出来。 当时已是太宗皇帝在位,他对这种传闻嗤之以鼻,只让最疼爱的祁阳公主派人在坊间正本清源,并未过于严苛地追究。 又数十年过去,传闻终于湮没在变幻无方的岁月当中,如今无人再提起。巍峨的成京城耸立世间,林清源这个名字依旧是史书上光彩夺目的传奇。 城外直道上,宽敞舒适的马车平稳地驶动,车内三位妙龄女子听着裴越有一搭没一搭地讲故事。 听完之后,叶七意犹未尽地问道:“林老大人到底是不是高祖皇帝所害?” 也就是在这辆马车内,话题才会如此露骨直白,寻常府邸哪有这个胆子。裴越自不用说,叶七历来视权贵如粪土,谷蓁眼里只有裴越,至于坐在角落里双手抱膝的桃花,只看她津津有味的模样就知道小脑袋里压根没有犯忌的概念。 裴越摇头道:“这种事莫说那些读书人,即便是皇族子弟也很难知晓。林清源在那些开国元老的心中地位极高,定国公裴元、成国公路泉和楚国公冼恒这些人能百战百胜,一个稳固富饶的大后方何其重要。且不说高祖有没有必要动那种心思,就算他真的想杀林清源,必然是极其隐秘的手段。什么君臣对峙毒酒赐死,这只是读书人的臆想罢了。” 叶七忽然说道:“我倒觉得传闻未必全假。” 裴越微笑道:“陈年旧事而已,当做一桩谈资即可。” 这番对话里自然藏着玄机,因为去年在灵州那座湖心岛上,叶七陪着裴越见到那位定国公裴贞,也从对方口中听到很多当年的故事,其中就有林清源的传说。 桃花一脸迷糊,谷蓁左右看看,忽地挪到叶七身边说道:“叶姐姐,你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七尚未开口,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亲兵的声音:“禀侯爷,到了。” 叶七便轻声道:“晚上再告诉你。” 裴越神情古怪地看着两人,话说自从离京之后,叶七和谷蓁的关系愈发亲近。裴越在西境的时候,两人便已经时常接触,如今更是亲如姊妹。 谷蓁有点吃不消裴越直勾勾的眼神,微微垂首道:“裴兄弟,莫非有什么不妥?” 裴越摸着下巴说道:“你们最近晚上是不是睡在一起?” 谷蓁大羞,俏脸顷刻间染上红晕。 叶七随手拿起靠枕砸在裴越身上,佯怒道:“让你信口开河!” 裴越笑眯眯地接过抱枕,起身朝外面走去,同时对桃花说道:“不用羡慕,晚上少爷也给你讲悄悄话,咱们也一起睡。” “裴越!”叶七轻斥道。 裴越缩了缩脖子,连忙蹿出车厢,身后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娇笑声。他倒不是害怕挨揍,反正自己皮糙肉厚,主要是担心叶七盛怒之下出手直接拆了这架靡费甚巨的马车。 林清源的故居位于城外十余里处,之所以当初建城的时候没有围进去,主要是不想人间的喧杂冲撞这位国士在天之灵的清净。这里山清水秀,且有五百厢军守护,普通人压根无法靠近。当然对于裴越来说,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裴越的亲兵把守前后要道,厢军反倒成了看客,但是这些军卒并不在意,好不容易能悠闲半日,谁还会不乐意? 裴越带着三女在这座故居内缓步游览,令他略微有些惊讶的是,这里居然维持得极好,房舍修缮得十分坚固,屋内更是不染纤尘,可见刺史府对于这座故居十分上心。 他不禁对那位刺史宋希孟有了一些不同以往的看法。 故居不大,只是一套三进院落,四人很快便前后转了遍。 夏日骄阳似火,但是这套院落掩映在青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