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响动极轻,如果不是全神贯注根本听不见,再加上此刻房外的喊杀声非常喧杂,更不容易能够听清。但是手执双刀的刺客却能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就像有人踩在雪地上,亦或是寂静的深夜中有人掰断一根木头。 他手中的双刀虽然已经扭转方向,却始终没有劈下去。 屋内光线昏暗,躺在床上的裴越抬眼望着他,眼神漠然又带着几分嘲讽。 刺客忽地垂首低眉,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柄长剑从他前胸刺出,剑尖不断往下滴着鲜血。 裴越不慌不忙地坐起身,淡然道:“这一剑很漂亮。”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刺客身后响起:“多谢侯爷夸赞。” 紧接着声音的主人从刺客后方走到前面,他看着刺客嘴里不断涌出的鲜血,将剑身在对方身上擦拭着,然后抬手轻轻一推,刺客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其人相貌普通,平时很难引起旁人的关注,正是身份极其隐秘的太史台阁兑部主事钱冰。 裴越没有再看地上的刺客一眼,反而抬头望着屋顶的大洞,缓缓问道:“那边都安排好了?” 钱冰恭敬地说道:“是。” 裴越点点头,然后抽出桌上的钢刀,转身朝房门走去,与此同时钱冰的身影再度消失在黑暗之中。 拉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亲兵们挺拔的身影。 “呵呵。” 裴越的目光越过自己的亲兵,望着外面那七个刺客中的高手,面无表情地冷笑着。 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刺客中的领头之人面色一沉,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从那个同伴直接跳进屋内到裴越忽然出现,间隔的时间极短。他们正要趁势攻破这些亲兵的防御,但是还没等他们完成目的,屋内的刺杀竟然已经结束。 裴越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自然说明里面的战况没有任何悬念。 “撤!”此人极其果断,没有任何迟疑地低声怒喝。 “想走?”裴越扯了扯嘴角,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亲兵们心领神会地让开一条路,随即便见裴越疾冲向前。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裴越的武道修为不弱,但是亲眼见过他出手的人极少,所以很难对他的实力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更不清楚他究竟是怎样的风格。其实就连裴越自己都不知道,以往也曾暗自思考过,假如这个世界也有武学派别的话,自己究竟属于哪一种。 席先生为他打下极其坚实的基础,又教会他凌厉的刀法和飘逸的身法,再加上叶七在无数次练手中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以及谷梁和谷范对他毫无保留的教导,种种风格在他身上逐渐汇聚成一种没有人见过的特质。 一言以蔽之,裴越的武道便是真正的杀人技。 当他冲入这些高手刺客之中,对方立刻感觉到大山压顶一般的气势。 月华如水,钢刀飞舞。 裴越脚下步伐变幻莫测,上一刻还在东北方位,下一刻便如鬼魅般来到另一人身前,只听得兵刃相交之声如浓密的雨点般接连爆发,雄浑的力道透过刀身传到每个刺客的手上,他们手中的兵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在西境战场上将近整整一年的历练,裴越的刀法已经达到圆澜自如的境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令这些刺客们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十余名亲兵没有贸然上前助阵,而是在庭内四散站开,组成一个外围的包围圈,防止漏网之鱼找到机会逃走。 他们跟着裴越这么久,对于他的实力充满毫无保留的信任。 片刻过后,裴越收刀肃立。 七名刺客全都倒在地上。 不是他不想留活口,而是这些人在知道自己走不了之后,尤其是意识到自己和裴越的差距太大,就算人数占优也不是这个年轻权贵的对手,于是他们纷纷选择同归于尽的招式。 虽然最终也没有伤到裴越,但是这股决绝的气势依旧让裴越皱起了眉头。 裴越极快地平静心神,淡然道:“走。” 亲兵们齐声应道:“是!” 他拎着不断滴血的钢刀当先而行,很快便来到院外,眼前的场景令他微微有些意外。 按照此前的预计,东林文会显然会有很多危险,所以他带来的亲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而且全都是在灵州时跟着他浴血沙场的老卒,无论实力还是忠心都没有任何问题。因此,他早早便对冯毅安排过,让他带着大部分亲兵阻拦最开始可能出现的刺客。 以他们的实力再加上裴越特意改良过适用于高手的小型鸳鸯阵,完全能够挡住数倍于己的敌人。 然而—— 一名陌生的高手挥刀向前,将最后一名刺客的脖颈斩出一道疤痕。 随着此人倒地毙命,所有刺客再无一人存活。 不过当裴越看见场间十多名徐家护卫,心中登时了然。 徐家护卫的出现显然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只是左右看了看,裴越并未瞧见徐初容的身影。 冯毅上前躬身道:“少爷,第一拨刺客已经全部斩杀。方才事出突然,我正要入内禀报徐姑娘来访,然后这些刺客突然杀出,徐姑娘便让他们上前助阵,所以我们能够顺利诛杀这些人。” 裴越颔首道:“伤亡如何?” 冯毅看了一眼那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