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以来皆如是。 祥云号依靠首阳山矿场的丰富煤炭资源,将蜂窝煤生意做遍整个京都乃至周边城镇,并且以此为纽带,成功涉足粮食和布匹这两大关乎基础民生的产业。沁园则是走得截然相反的路线,以独特的会员制加上令人眼花缭乱的娱乐手段,一举成为京都档次最高的消遣去处。 曾经享誉一时的庄园楼阁已经成为历史,七宝阁和闲云庄彻底消失,六皇子掌控的离园苟延残喘,当年勾魂夺魄的离园花魁亦渐渐失去了光芒。 唯一还能盈利的只剩下竹楼,虽然沁园出售的破阵子乃是上等烈酒,但竹楼这几年一改之前的倨傲和霸道,不仅照搬沁园的会员制度,且大幅降低了各种美酒和宴席的价格,最重要的是允许客人购买酒水带走。 纵如此,也只能勉强抗住沁园施加的压力。 裴越手中如此红火的产业肯定免不了被人觊觎,但是他初入世便有谷梁照顾,一般人哪有胆子去撩拨那头老虎,也就是大皇子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才敢尝试。后来的结果不必赘述,七宝阁覆灭,许颂被处死,大皇妃自尽,大皇子可谓损失惨重。 及至沁园开始筹备,裴越已经是侯爵之尊,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几乎不可阻挡的势头,更不会有人自寻死路,再怎么眼热沁园和祥云号的盈利也只能望而兴叹。 所以当那些人听说裴越将要出手一部分产业时,下意识便觉得这是假消息,等到中山侯府确认之后,绝大多数人都很难冷静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越放着银子不赚自然会引起世人的疑惑,便有那些自作聪明的人以为看透一切,断定这是裴越在经历陛下的打压之后,主动选择退让以示忠诚。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论断逐渐成为主流看法。 既然购入这些产业没有后顾之忧,腰缠万贯的富商们便开始摩拳擦掌,然而随着沁园公布登记细则之后,一些人登时呆若木鸡。 想要拿到入场参与购买的资格,最低必须是沁园第三等的玉牌会员。 今日一早,沁园外面的长街上已然车水马龙,各色车轿前后相连,端的热闹非常。 水镜大堂被改造成临时会场,将将辰时二刻,总计四十二位贵客悉数入座,每人允许带最多三名亲信,每一家都拥有一张方桌。 即便大堂十分宽敞,此刻亦显得满满当当。 这些贵客大部分都是富商本人,亦有一些管家管事之类的人物,显然是主家不愿或者不便出面。都是京畿之地的商人,大多算得上相熟,此刻见面免不了客套寒暄,但与往日的热情真挚不同,今天几乎所有人面上都带着虚情假意的笑容,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虽不知裴越究竟要出售多少份额,又将以怎样的方式进行售卖,这些精明的商人脑海中只有四个字:价高者得! 稍后的争抢肯定会无比激烈,一些人不禁开始担心自己准备的银子够不够。 随着外面云板敲响三声,在满堂贵客的翘首以盼中,裴越在一众亲随的簇拥中走进大堂。 “拜见侯爷!” 仿佛提前排练过一般,众人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 裴越走到北面主位,转身微笑道:“诸位免礼。” 虽然裴越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但堂中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小心翼翼地打量过后,不禁默念这位一等国侯年轻得过分,只叹家中子弟不及其万一。 望着众人期待的神色,裴越开门见山道:“闲话不多说,想必诸位都清楚今日所议之主题。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人心有疑惑,不明白我为何要出手自己的产业。其实原因很简单,京都祥云号主营蜂窝煤、粮食和布匹,如今这一家商号便占据着京都及周边地区接近三成的份额。诸位,谁都不会嫌银子扎手,可若是让我一个人掌握着这样强大的商号,未免不太妥当。” 人群中响起一阵会心的笑声,同时他们又有些唏嘘。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定国府中艰难求活的庶子,竟然有一天会拥有如此惊人的财富? 感叹之余,不少人又被裴越的坦诚折服,也只有他这样的身份和性情才敢直言不讳。 裴越环视全场,注意到这些富商身边的亲随中有一些人神情古怪,不由得暗暗觉得有趣,虽说今日没有任何一位达官贵人亲自到场,却不知来了多少眼线耳目。 待堂内安静下来后,他便继续说道:“祥云号如今在都中及京畿之地共计拥有一百三十七家分店。本侯决定留下三十七家分店,余者尽皆出售。” 喧哗之声陡然升高。 整整一百家分店,这位年轻权贵好大的手笔。 便有一位中年商人起身行礼道:“敢问裴侯,是否限制每人购买的分店数量?” 裴越听着他的声音,微笑问道:“阁下似乎不是京都人氏,怎么称呼?” 那商人便眉开眼笑地回道:“小人名叫范林,乃是秦州松宁府人,近来恰巧在都中逗留,听闻此事之后,便想来长长见识。” 裴越颔首道:“看来你也精于商贾之术,一眼便看出其中关键。” 范林再度拱手道:“裴侯谬赞,小人愧不敢当。” 裴越笑了笑,看向站在旁边的邓载,后者便向前一步宣读道:“每人最多可以购入十家分店,一旦购入之后,不得转卖他人,不得私自关门歇业。契约中会注明相关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