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营地并非坚固的军寨,毕竟他们占据此地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根本没有余力修建完整的营地。 战事遽然爆发,喊杀声响彻平原之上。 大梁中军之内,一等襄城侯、右军机萧瑾一身戎装,眺望着东南方向周军的阵地,正色道:“秦贤。” “末将在!” “武定卫担任西翼主攻。” “末将领命!” 秦贤并未多言,对萧瑾行礼如仪。 纵然这位右军机的错误决策导致两场大败,不仅让定州水师元气大伤,还让南岸大军损失惨重,但是他依旧是这片战场上的主帅。更关键的是秦贤早已收到裴越的密令,因此他不会质疑萧瑾的决断,至少眼下这一仗武定卫必须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萧瑾面无表情,又道:“谷苍。” 谷苍凛然应道:“末将在。” 萧瑾道:“你领桂阳卫,从东翼攻击周军阵地。” 谷苍抱拳行礼道:“末将领命!” 二人匆匆离去,萧瑾右手握着剑柄,再度发号施令道:“中军以玄襄方阵向前挺进!” 三军齐出,战争的烈度猛然上升。 纵然周军早已做好局势险峻的心理准备,但是梁军的士气明显过于高昂,先锋各军更是犹如下山猛虎一般,悍不畏死地冲击着周军的阵地。 瞭望台上,方云天眼中微露不解,他与桂阳卫和武定卫都交过手,并未低估过这两支军队的实力,然而从现在的局面分析,梁军的状态太过离奇,为何会突然呈现出这般可怖的实力?眼见外围阵地不断被攻破,梁军逐渐接近大营区域,周遭的亲兵和襄赞们无不神情凝重。 “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做?”方云骥倒是还能维持自信的神色。 便在这时,一名军卒大步跑来,高声道:“启禀将军,敌方中军亮出帅旗,乃是北梁右军机萧瑾!” 方云天心下恍然,难怪今日梁军的攻势如此凶猛。 他仔细观察着三面战场的境况,西面的武定卫和东面的桂阳卫攻势极其猛烈,但是正北面萧瑾带来的援军明显要略逊一筹。 原来如此…… 萧瑾显然是要弥补之前的失败,在得到北梁水师南下的消息后立刻发起这场大战,只要能够解决己方这三万步卒,便是一桩足以将功赎罪的大胜。但是桂阳卫和武定卫应该算是裴越的嫡系,他们不希望功劳全都被萧瑾拿走,所以才表现得如此凶猛。 眼下看来,萧瑾过于托大,真以为他带来的一万余军队能够捅穿南军的防线。 方云天的眼神猛然间明亮起来。 一味的坚守当然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如果能够反攻敌方中军,击溃萧瑾的部属甚至诛杀此人,自然就能鼓舞士气以待援军。 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方云天不禁深呼吸着,继而正色道:“云骥。” 方云骥大声道:“在!” 方云天一字字道:“你亲率锐甲营,向正北面突进,直取对方中军帅旗!” 方云骥喜上眉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即领命而去。 锐甲营皆由平江子弟组成,虽然只有五千人,却是方云天此番北上压箱底的杀手锏。单从实力而论,锐甲营比不上陷阵营,但是放在眼下这片战场上,尤其是面对略逊一筹的北梁中军,依旧会像一杆锐不可当的长枪,刺穿对方的阵型。 方云骥身姿矫健,持枪来到五千猛士阵中,高呼道:“将士们,随某杀敌!” “杀!”五千人齐声回应。 他领兵快速前行,早已得到军令的前军将士让开一道口子,随即便见方云骥一马当先,挺枪杀入梁军先锋阵中,五千锐卒紧随其后,倒卷而上! 萧瑾带来的一万人隶属于镇南大营,其中有一千人属于他的亲卫营,此刻面色沉稳地守护在主帅身旁。镇南军显然没有想到对面会突然派出一群杀神,尤其是最前面那个年轻小将,一杆长枪更如游龙,挥舞起来势不可挡。 东西两面,武定卫和桂阳卫已经和周军厮杀在一起,犬牙交错难分难解。 北面,锐甲营犹如洪流奔涌,短短一炷香内就冲破了镇南军的先锋,顺势向前,刀锋所指正是中军帅旗之所在。 “杀啊!” 方云骥无比兴奋地颤声怒吼,他已经隐约能够望见梁军的帅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可以看见北梁右军机的身影。 锐甲营持续向前,镇南军不断后退,阵型被冲得几近溃乱。 今年才走上战场的方云骥壮怀激烈,双眼已然泛红。 距离北梁中军不到三十丈!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苍劲有力的鼓声忽而响起,紧接着便是闷雷声在更北方延绵传来。一开始这雷声还有些凌乱,但是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战场,声音渐次整齐起来,仿佛一曲慷慨激昂的军歌,伴随着苍茫的北风越过数千里大地,嘹亮地奏响在这片广袤的平原上。 梁军帅旗猛然后撤,镇南军往两侧让开,方云骥怔了怔,随即便望见数千骑兵玄甲在身,马踏残云,猛然奔来! 大旗迎风猎猎,上书背嵬二字! 同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