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得失去了光泽,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他拾起珠花贴紧在脸上,落寞地垂下眼皮:“姐姐,我好想你……”
一刹那,他的内心涌上了无限的后悔。
合欢宫众人都不知道的是,害死入归上君的凶手,正是沈之诺。
沈之诺是入归上君的亲弟弟,从小被姐姐带大。不知是什么契机,他对姐姐的亲情竟扭曲成了不正常的情愫。
生长于合欢宫,沈之诺最大的愿望便是和姐姐结成道侣进行双修。可入归上君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为了不伤害自己的亲人,她对沈之诺的情意只当一概不知。
就在日复一日的压抑中,沈之诺恋慕她到痴狂,终于有一日找到了药宗的祭司若怜进行交易。他想要以情月兰为药引,让若怜给他炼成可使入归上君同他进行双修的药。
记得他和若怜偷偷私下会面的那日,若怜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要我做药可以,你有什么能和我交换的。”
沈之诺道:“我可以为你提供药材。”
若怜嗤笑一声:“没有什么我们药宗找不到的药。”
就在沈之诺垂首思考自己还能拿什么做交易时,若怜的黑长指甲点了点手中装药的青瓷罐子:“这样吧,你给我试药三次我便允你做药。”
沈之诺只犹豫了一下便道:“一言为定。”
为了得到姐姐,他甘愿承受试药的风险。
若怜啧啧称奇道:“真没想道合欢宫还有你这样的情种……不对,还是说是变态?哈哈哈不管了,反正真有意思。”
沈之诺不理会他似是嘲笑又似是感叹的话,一心扑在药上:“多久能做出来?”
“五日。”
“那五日后我来取药。”
“你取药的时候就给我试一次药,毕竟等价交换嘛。”
沈之诺应允了。
来取药的那天,他喝下了一碗苦得人胆汁都能吐出来的黑色液体,冲鼻的味道呛得人头晕。
沈之诺硬是咽下了药,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汁液,哑着嗓子道:“这是什么药?”
若怜歪头粲然一笑道:“你不用害怕,总之是对人身体有益无害,不过可能会有点副作用,比如偶尔会心痛什么的。”
——心痛?那能有多痛呢,不会比姐姐不理他要痛。
试过药后沈之诺将若怜给他的小瓷瓶揣进怀中,转身离开。
若怜坐在桌上晃着双腿,笑眯眯地挥手送他道:“别忘了明日再来试药哦!”
拿到药的当晚,沈之诺便进入入归上君的屋里,打开了药瓶。
没想到入归上君定力十足,虽大喘着粗气却还是一把推开了他,眼睛通红水光粼粼。她怒斥道:“滚出去!”
“姐姐……”沈之诺满眼哀伤地看着她,心脏骤痛起来。
“滚!”入归上君抄起身旁的花瓶砸了个稀碎。她实在没想,弟弟竟能做出这种事来。
眼见姐姐怒极,沈之诺慌张地退了出去。他把门闭上的时候,听见屋里姐姐又暴怒地砸碎了一个花瓶。
沈之诺无力又颓废地回到自己屋子,第二天接着就收到了入归上君的死讯。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他失去神智一般抱住入归上君的尸身,试图摇醒她,不断地唤道:“姐姐、姐姐,你睁眼看看我……”
姐姐的皮肤好白,眉毛好漂亮,眼睛也好漂亮,姐姐哪里都好美,姐姐就是一件艺术品……
沈之诺痴迷地抚摸着入归上君的脸颊,眼泪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姐姐,你怎么就离开我了啊……
一定、一定是那个药有问题,一定是若怜害的!
沈之诺全然没了理智,冲到若怜所在之处,以匕首抵住他的脖子:“是你害了我姐姐……”
若怜的脖子被锋利的刀刃割破,却仍旧笑嘻嘻的:“那药可是吸入式的,为什么入归上君没了你却还活得好好的,你确定入归上君不是被你气得自尽了么?”
听了这番话沈之诺顿时无力地垂下了胳膊,仿佛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姐姐,我的心真的好痛。我错了姐姐,你回来好不好……
他的灵魂,就此残缺了一块。
从此,沈之诺又把精神寄托在长得与入归上君有七分像的沈慕云身上。
方才沈之诺嘴上说着不知沈慕云的具体位置也是骗人的,事实上她在哪里他一清二楚。那日在花园里沈之诺单独和沈慕云相处时,偷偷给她下了追踪印,无论她在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她。
沈之诺不知道的是,他以为自己心痛是试药的副作用,事实上是若怜在用药控制他的精神进行夺舍。
若怜给沈之诺的药没问题,只是在沈之诺靠近入归上君的时候将其夺舍,趁入归上君精神不稳定的时候对她下了咒,让沈之诺误以为是他自己害了入归上君。而若怜又看透沈之诺是个懦弱的人,不敢说出入归上君被害前发生了什么,故才敢肆无忌惮地下手。
通过对沈之诺的夺舍,药宗已将合欢宫的现状摸清得七七八八。
祺铭就是药宗的人,那日是若怜派他去追杀沈慕云,试图借此挑拨沈之诺和沈舒渺的关系,从内部将合欢宫瓦解。
祺铭在死之前费尽最后力气送来了一缕神识,若怜没想到祺铭会死,更没想到从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魔尊……?
魔界的人寻了魔尊三百年都没找到,怎么他派人去刺杀一个合欢宫的人就凑巧见到了,难道是他对魔尊的心理阴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