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谢临寒卧于榻上,辗转未能成眠。他闭上眼睛,指间握着深蓝色的裙摆布料,一呼一吸间全是陆凝凝身上熟悉的气味,仿佛将他拉到了很久以前的岁月。
以至于过去的回忆如开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接连出现在他眼前。
错了。
他大错特错了。
眼眶一点一点地湿润、泛红。喉头哽咽着,吐不出一个字来,化作难耐的闷声喘音,似在即将溺毙的苦海中不断沉浮。
他想立刻去找她,奈何只能极力克制住近乎发狂的思念情愫。
想做的事情,一件都做不成。
真是废物。
废物。
唯有白玉般的肌肤控制不住地攀上明显的潮红,青年两道剑眉微微蹙起,浑身似被火烧一般燥热无比,比坠入地火炼狱有过之无不及。
这时。
耳畔突然传来女孩子清润响亮的问话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不见底的深井中,泛起的波澜是那样惊心动魄,骤然把他给震吓了一跳。
“哥哥,你怎么了?”陆凝凝担心地问。
彼时屋外风雪交加,呼啸的朔风和雪粒子一齐拍打在窗子上,如同发怒野兽在林间咆哮,听得人心中很不安稳。
陆凝凝一边说话,一边朝他靠近过来,她把脸埋进对方宽阔坚硬的后背,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渡过来,或许觉得这样更暖和也更有安全感一点点。
两个人自从确认了恋爱关系之后,基本上就是躺在一张床铺睡觉,更何况数九隆冬的严寒,天气冷得能掉下冰渣子,贴着暖炉似的男朋友睡觉,她觉得很暖和,也很方便,都不用点干燥的炭盆了。
女孩子的气息很接近,鼻间呼吸像羽毛一样轻柔,若有若无喷洒在他后背。
一时间,谢临寒后背的肌肉都僵硬了,他不敢动身,也不敢回头看向她,从未感觉这般紧张局促过。
久久不见有回应,他也不转过来看她,陆凝凝感到纳闷又困惑,不禁又叫了一声:“嗯?是睡着了吗?”
话落,她扒拉着少年结实僵硬的肩臂,有些调皮地探手去触摸他的脸颊和眼睛,似乎想看看他的眼皮是不是闭着的。
温软的手掌覆盖在脸颊上,他被她摸得破了功,身体更添燥热,假意低咳了两声,把陆凝凝乱动的爪子从脸前摘下来,握在掌心内,略显无奈地答道:“凝凝……没有,我还没睡。”
她觉得他声音不对,比平常听来喑哑低沉几分,方才触到的脸颊温度又有些烫手,当即不假思索地从旁边坐起来,伸长脖子瞧过去:“哥哥,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发烧了?”
也许是他平日表现太过“正人君子”,亲近什么的也是点到为止,陆凝凝瞬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瞪着双葡萄似的黑眼睛端详良久,似有所觉地反应过来,而后恍然大悟地红了脸:“啊!你……你现在是那个脖……”
差点就要吐出那个他听不懂的专业名词术语。
谢临寒眼露困惑地问:“脖?我脖子有什么东西吗?”
陆凝凝一时没了声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她犹豫地掀开了被子,慢慢吞吞想下床穿鞋,去另一间空屋子睡觉,“其实今天也不那么冷,我可以自己一个人睡的。”
话音带笑,从棉被里起身的时候,却明显打了个冷战。
谢临寒感知到她在想什么,无声地轻吁一口气,伸臂环住她细细的腰肢,用蒸腾的内息驱散她衣服间沾染的寒意,道:“我没事的,你就在这里睡,不用走。”
默了默,嗓音轻缓,刻意掩饰住情绪:“……忍得住的。”
刀剑加身、剜肉碎骨的剧痛都捱过来了,难道还怕这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煎熬吗?
只不过前些时候他一直掩饰得很好,不曾想在一起久时间了,意志力反倒不如一开始坚定,越发薄弱,摇摇欲坠。
往事记忆虽然被咒术封住,但常理和知识却没有,他已经过了及冠的年岁,寻常人家的少年在十五六岁已经娶妻生子。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先前受过这方面的知识教导,懂得这都是正常的状态,遂不刻意去压制,任其自己消停就好。
屋里复归安静,重新躺下后,这回僵硬不自在的人换成陆凝凝。
她倒不是害怕他会干什么,只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所以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是好奇还是什么兴致,躺着躺着反而困意全无了。
眼前透过来的光线昏沉又黯淡,两个人俱都端正平躺着,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而她的轻一些,他的会稍重一些。
这对年轻爱侣而言原本也没有什么。谢临寒是顾及着会不会冒犯唐突了她,毕竟他自己之前也没有过类似的感受经历,记忆还缺失了,稍显无措。
陆凝凝不动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不因为其他的,只单纯觉得这个时代没什么措施,她还不想那么早就生孩子,囧rz。
实则对于这种事情,凭谢临寒这个阶段的修为能力,完完全全可以自行控制不使受孕,但陆凝凝全然不知。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乌漆嘛黑干巴巴地躺了半夜,结果都没能睡着,而且越躺越精神了。
陆凝凝实在忍不住,探出手指戳了戳少年,轻声说:“哥哥,我们来聊天吧?好不好?”
聊聊天没准儿就能够帮他转移注意力。
少年侧过头,喉咙里有些干渴,咽了咽口水才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聊什么?”
“嗯……”
陆凝凝拧眉思索着,脑子里也是一片杂乱,随口说道:“就是呢,你之前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