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刚入夏的山里,早上还有些寒气。
盛南早早起了床,按照以往的时间顺序刷牙洗脸梳头,整理好一切的时候,手机上的闹钟已经响了。
刚刚好七点整,已经没时间吃早饭了,她刚推自己房间的门,已经陆续有孩子拿着书来上课了。
“盛老师好。”
大部分孩子见到她鞠躬问好,盛南含笑点头回应,加快步子去教室。
说是教室,倒更像是沙子和土盖起来的土房子,没有结实固定的房梁,房子上面用破破烂烂的瓦片盖着,有时候顺着往上看,还能看到遮不住的小缝隙,盛南不是没弄过,她和这边的两位同事都爬上去盖过,只不过那些瓦片都太破旧了,盖住了这个,下次刮风下雨的时候那边的又漏了。
一来二去的,都有些折腾烦了,但索性还好,听这边的校长说,今晚会有公益组织来这里捐款送物,可以有资金买些新瓦片好好修补一下。
盛南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那一张张晒得黑红的小脸,座位上只有一个位置缺席的,
“李一一同学今天怎么没来呀,”
底下有人举手,是和李一一家挨着的,
“老师,她妈妈说让她去摘果子。”
盛南听完皱了眉,没再问些什么,拿起了上次没用完的小块粉笔头,开始了上课。
盛南每天都有半天的课程,今天教的是英语和语文,课程时间也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四十五分钟一节课,几乎都是一个半小时休息一会儿,然后接着上下一节课,而课堂上的内容也都是这里的老师随意安排。
一上午结束,她嗓子都有些冒烟了。
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刚喝了一杯温水润喉,和她一块儿来支教的陈敏静已经给她打好了饭拿了过来。
“晚上村长说有饭局,让我们跟着一块去。”
“啊?”
盛南打开饭盒的手迟疑了一下,“我不去了、吧?”
她话说的试探,看着饭盒里的豆角和茄子夹进了嘴里,想着理由。
“今天李一一又没来上学,我得去上她家里看看是怎么回事。”
陈敏静也没再盛情邀请,在一同支教的这一年里,她知道盛南的性格,不爱掺和那些杂事。
“那行,”她答应的爽快,拿着书就要走,“我们三四点出发,去镇上你有什么快递或者想买的吗?”
盛南停下筷子,日需品自己也不缺,山区这里信号不好,网络不好,也不能也没时间网购。
她摇头,又吃起了饭。
陈敏静没说什么,去上课了。
兴许是因为早上没吃饭的缘故,盛南这次吃的很快,刷好碗筷以后,她躺在自己床上简单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陈敏静已经和村长坐着车走了。
山里的天气不比城市,凉得更快,盛南在长袖外面又加了一件薄外套,才收拾收拾准备去李一一的家里。
山区路不好走,学校又建在比较偏远的平原地方,一路上盛南走的很吃力,她在路边捡起了一根木棍,搀着走了好大一会儿,才到了可以看得见房子的地方。
这里房子建的大都矮小,居住分布的也不均匀,有在家门口忙活编竹篮子的村民见到是盛南,问“盛老师好,”
盛南每次和他们对视,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怀有那种敬畏和崇拜的眼神,羡慕她是从城镇里来的娇娃,
盛南知道,那是一种想走出高山的渴望,而这种渴望对她们靠着山活一辈子的人来说,只有读书,没有另辟途径。
她以前刚来准备这边教学的时候对上课的同学都拜访过,她按照原先的记忆路线摸到李一一家里的时候,只有老奶奶站在门口,看着远处望,不知道在望些什么,
她和老奶奶对话,问李一一是不是在后山,老奶奶有些耳聋,一直在说什么本地话,盛南不会也听不懂。
盛南有些难办,正发愁着,以前来上过她一节课后的马飞飞看到了她。
“盛老师,李一一在后山摘果子。”
马飞飞背着比她一整个人都大的竹编篓,也许是东西太重的缘故,她整个人都以一种半弯腰的状态,她看到是盛南,冲着她笑。
盛南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羞愧,当时她和李一一情况一样,在农忙的时候被父母喊去帮忙,自己也家访过好几次,说是农忙结束的时候再让回学校,但是大山里哪有农闲的时候呢。
“我帮你。”盛南想要去帮她分担一下背上的重量,马飞飞躲开了。
“老师,太累太脏了,我自己背的动,”
盛南低着头,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她曾经见过好多个像马飞飞和李一一这样的孩子,
当她试图想用教育的力量来帮助她们逃脱大山,却发现要改变的从来不是教育,而是观念,而当她试图刨根铲除“读书无用”观念时,这种观念像日常一样植根心中,根本无法抗衡。
麻木的思想更可怕。
李一一的家里承包了很大一块山,盛南爬到那片山坡的时候,正碰巧看到李一一在摘果子,见到是盛南,她首先楞了一下,似乎很惊讶她会跑到山坡上找自己,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低头望向了背后,
“爸、妈,我们盛老师来了。”
盛南站在李一一旁边,看到她已经长时间摘果已经发黑的小手,伸手握了上去。
白皙和黝黑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盛南有些心疼。
“是盛老师啊,”
李一一的父母见到是盛南,开心又不开心的样子,当看到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