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开霁耳根红红,嗫嚅着重复:“一间就够了。”
莱西认真端详了一下裴开霁的小身板儿:
“弟弟,我不炼铜的。”
裴开霁气急败坏地瞪她一眼:“闭嘴。”
拿到房门钥匙后,他把莱西拉到一边,背对着掌柜的,放缓语调、谆谆教导:
“我们说不准要在此地逗留多久,还是省俭些好。”
莱西摸了摸自己的脸:“它没有保质期和耐用值啊。”
裴开霁一时语塞,索性闭口不言,直接拖着她往楼梯上走。
客房里有一床一桌,椅子四把,另有其它装饰若干。
莱西一进门就坐在靠窗最近的位置。
如果裴开霁打算对她这个无辜少女下手,她还有跑路的机会。
裴开霁一合上门,就瞧见这景象,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冷沉沉的目光扫过莱西的脸: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莱西偏头不答,侧身去看外面熙来攘往的长街。
山内的变故并未影响到山外的领土,街上人来客往,每个人都记挂着世上最不值一提的琐碎小事,对所谓的大变局毫无所觉,也并不因自己的闭塞感到遗憾。
不一会儿,视线里忽然闯进几副焦急的面孔。
数名身穿凤国官服的青年手持画卷跑过长街,其中一人行到客栈楼下,仰头看见莱西,挥手便将画卷抛上了二楼:
“神官大人可见过这个女人?”
裴开霁皱起眉,抢在莱西展开画卷之前将其夺走。
莱西知道画上是谁,也没去同裴开霁争抢,转而语气自然地问下方跑来的人:
“除了找人,还有别的消息吗?”
她想问问“丹霞宗”的事儿。
问心秘境没有提及裴开霁拜入丹霞宗的具体信息,这段信息说不准就发生在“画卷找人”的节点之后。
那人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支支吾吾半天,红透了脸,破罐子破摔似的大声喊道:
“既然神官大人发现了,我也不装了!”
裴开霁猛地收起画卷,手扶在窗框上俯视他,五指用力到青筋突起。
那人被裴开霁的做派吓了一跳,而后壮起胆子说:“神官大人,我喜欢你!”
裴开霁怒不可遏,卷了画幅砸到那人头顶,一手抓过莱西后领,一手粗暴地合上了木窗,骂骂咧咧地小声碎碎念:
“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好意思谈‘喜欢’。”
莱西挑起眉毛,还未开口,裴开霁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抢在莱西张嘴前,裴开霁溜到桌边,主动提起加满热水的小壶:
“泡了点儿茶,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莱西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
她发现解锁了一部分栖云的性格后,裴开霁变得有些难搞起来。
——酸酸甜甜的养成果然还是酸楚居多的。
二人在此地盘桓了几日。
一日中午,二人在大堂用餐时,突见一小二越过门槛,兴奋地停在莱西面前。
他险些刹不住车,差点撞进莱西怀里。
裴开霁面色不善地提着他的衣领往后扯,一直扯到离莱西三尺远才放他下来:
“好好说话。”
小二被喜悦之情冲昏了头脑,也顾不得管裴开霁此举是否有何别的深意,反而满含感激地向他投以一瞥,之后才绞着衣角对莱西说:
“丹霞宗要来我们这儿招几名弟子!首选根骨佳天分好的,神官大人帮我瞧瞧,看看我有没有仙缘?”
莱西自然地伸出手勾了勾:“让我摸摸你的骨头。”
合欢宗术法能感知到对方的修为和天赋,小手一摸,就可以完成灵根的测试。
小二兴高采烈地伸出手,没成想另一边伸出一只纤细的腕子,慢条斯理地把他的手弹开、然后躺在了莱西手上。
罪魁祸首裴开霁眉眼弯弯:
“姐姐也帮我瞧瞧。”
他的手握起来像一块玉,温润细腻,触感偏凉。
莱西不需要摸都知道这家伙天赋过人,随口敷衍道:
“阿霁自然是有的。”
裴开霁笑着拉她起来,问小二:“丹霞宗仙人现在何处?”
他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顺畅自然。
小二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意识到裴开霁这是不想让莱西摸他的手、打算先把莱西拉走,指了个方向,又很没眼力见儿地伸出胳膊,央求莱西给自己看看。
“有的。”
裴开霁轻柔地拨开小二的手腕,语气温和,眼底却仿佛盘踞着一条毒蛇,闪烁着危险的深意。
小二打了个激灵,模模糊糊地感知到了点儿什么,来自本能的恐惧大声尖叫,迫使他在裴开霁看过来的第一时间收回了手。
榆木脑袋小莱却没听懂,低声自言自语道:“真是作弊,看一眼就能看出有没有,我还得摸摸才行。”
“有什么好摸的?”裴开霁的嗓音骤然一冷,语气却依然温和,“先走吧,别误了时辰。”
他半拖半拽地将莱西带到丹霞宗招生的地点,一名身穿红袍的弟子懒洋洋地靠在石头上假寐。不论谁来问,红衣弟子都一律回以“天赋不错,可以入宗”。
莱西小声跟裴开霁咬耳朵:“看起来很不靠谱。”
裴开霁安静地端详她的眉眼,片刻后,手指收紧,将莱西的手包在掌中:“我想去试试。”
他加入丹霞宗是问心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