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说是给你空的还是满的呀。”
泪花在公主眼里打转转。
公主委屈,公主看向沈月初,但沈月初也清楚公主不会做出什么过分之举,因而没像书院中那般迁就她。
公主气得直跺脚。
——该死的逸国人,个个都是冷血无情的种。
她生了会儿闷气,没人理她,愈发闷闷不乐,却也只能憋在心里。
逸国天气热得很,走两步浑身都粘腻,比北境难受多了。
公主恨不得立刻回北境去。
然而不行。
出发前,新任大后就找她暗示过。
倘若此番和亲不成,大后就要将她四五岁的妹妹送给逸王为妃。
让她来联姻,尚且可以选择成亲的对象,可若是她不配合、换了妹妹过来……
一想到逸王那皮肉松弛的躯体,公主就犯恶心。
听说他得了重病、命不久矣。
按照北境和亲的传统,为表两国交游的赤诚,嫁给皇帝的公主必须在丈夫驾崩后以身相殉。
她妹妹连马都骑不稳,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要给逸王这老东西陪葬吗?
公主咬着牙忍下来:“走吧。”
莱西给她摸了颗糖炒板栗:“尝尝,这是钤都的特色,你家应是没有的。”
公主抬起下巴:“本宫才不需要这种东西呢。”
“那最好。”莱西顺从地收回手,一点儿苦劝的意思也无。
公主心中愈发悲凉,只觉天下之大,竟无一人是可以依靠的。
后面的路走起来,就多了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势。
莱西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她剥着板栗:“溶洞不过是一处小景,里头又无万年飞僵,公主怕什么?”
公主板着脸反驳:“我没怕。”
莱西吧唧吧唧地吃了栗子肉:“嗯嗯,没怕。”
公主憋着气走到湖边停下,环视一圈学堂中的少年。
这些人年纪与莱西相仿,但个头比她矮上许多,就连长得最快的哈巴狗——她新给沈重澜起的爱称——都没到莱西的肩膀。
加上莱西常年习武,肌肉线条流畅有力,两相对比,显得一班小孩儿都像风中的芦苇般娇柔。
北境人偏爱孔武有力的类型,公主也不例外。
她精挑细选,试图从这些人里挑出比较附和审美的,然而莱西这蠢狼一直在那儿杵着,让她怎么看这帮人怎么不顺眼。
公主冷哼一声,猜莱西不会听她摆布,便吩咐那些不得不顺从她的人:
“你们这些男的都站到树这边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莱西听了直笑:“怎么跟太监主持选秀似的。”
公主:……
公主:“你闭嘴!”
莱西笑得更欢了。
公主气得头顶冒烟,偏说不过她,只好转过头,不去看莱西所在的方向。
她点的人里,也有沈重澜:“公主,草民已有婚约。”
公主白他一眼,把冲莱西的气撒到了他身上:
“那又如何?有婚约还好呢,本宫可不喜欢没人要的男人。”
沈重澜:?!
沈重澜:“使不得,这……”
公主向莱西丢去一个示威的眼神:
“哈巴狗,你说,要是你们陛下知晓你蓄意破坏两国盟约,他是会嘉奖你呢,还是会砍了你?”
莱西偏头跟沈重澜咬耳朵:“去吧。她不会嫁给你的。”
如果猜得没错,这位小殿下最后多半要许给裴开霁。
他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子,在裴家占足了分量。
将公主嫁给他,短期内能彰显荣宠,等时机成熟,也能寻个由头把国公府和将军府一并炸了。
这小公主在哪儿,雷就埋到了哪儿。
如此趁手好用的工具,逸王可不会砸到沈重澜头上。
不过话说回来,公主这性子若是遇了楚春信。应当很能玩得来。
哎。
也不知她在乌月酬那儿过得怎么样。
莱西怀着怅然叹了一声,目送沈重澜走到公主身边去。
树上凭空摔下块石头。
沈重澜闻风躲闪,但靠树的方向都是同窗,他下意识朝公主那边让了半步。
公主只懂骑术,没点过闪避技能,反应不比莱西。
沈重澜却当她是莱西,以为他让了半步、公主也会横向躲开,却不想直直撞上了她满头的珠翠。
只听得一声惊呼,二人齐齐落水。
沈月初抢步上到岸边,组织弟子去救公主,好一阵兵荒马乱间,他自己都被推搡了下去。
没了他这个在前面拦着的,后头的学生也一个接一个掉了进去。
下饺子似的“噗通”声不绝于耳,近岸处持续不断地冒水花。
莱西哭笑不得,弯腰抄起一根粗些的树枝,想抛给同窗救人,余光却再次扫到了那片抹布衣角。
——有人故意害公主?
她抛下木棍,拔腿朝他逃跑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