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被莱西拉进逸王宫的。
她实在想不通:“我已经答应你了。”
莱西大步流星地往御书房走:“是啊,多谢殿下。”
公主:?
她要的是谢谢吗?
“我的意思是,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等逸王找人问及此事,我当然会跟他说清楚前因后果,不会牵连你哥哥。”
公主克制住翻白眼的欲望,试图把胳膊从莱西手中解救出来。
不幸的是,莱西完全没有理会她。
直到二人听逸王宣她们入内,莱西方极小声地背:
“兵务神速,事贵合机。”
公主:???
什么兵?
莱西该不是脑子糊涂了吧,她可是北境的公主啊。
就连御书房这种地方,她也是进不得的。
公主嘀嘀咕咕地由宫人引路,穿过小径,停在了御花园的湖边。
她肩上的发被热气烘干了大半,但湿乱的迹象仍隐藏在细枝末节里,有心之人,都能看出她刚叫人从水里捞出来。
当皇帝的向来心细。
“沐浴之后见客,是北境的习俗吗?”
逸王表情分外诚恳,好似想多从公主那里了解些北境的习俗。
真诚并不总是必杀技。
有时候也可能被理解成阴阳怪气。
至少莱西认为逸王此话像在内涵公主不够得体。
好在小公主语言水平不达标,没有产生和莱西一样的误解:“不是的,刚才我掉进湖里了。”
逸王脸上的笑冷了下来:“谁干的?”
小公主看向莱西。
逸王便要替公主做主,直斥莱西:
“你好大的胆子!”
呵呵。
这会儿不是“小女”和“囡囡”了。
莱西行礼,在前的袖子遮住不加掩饰的嘲讽:
“启奏陛下,臣女与公主此番觐见,正是想请陛下查出幕后真凶。”
哦。
不是莱西啊。
逸王面色稍霁,点点一旁的石椅:“坐下说话吧。”
三人围坐,宫人碰上了果盘。
去岁冬储好的碎冰铺在瓜果下,袅袅升腾的白色细线同时降低了空气与逸王话中的火气。
他耐着性子听莱西说完了前因后果,中途不时咳上一会儿,逼得莱西停下叙述。
有公主从旁作证,大致的情况,总算是讲清了。
逸王点头说会派人去查,表情写满了疲惫。
他没有留人。
莱西刚说完话,他就派人将二位送走了。
安抚的奖励看来是飞了。
莱西虽遗憾,但之后也并非全无机会,之后再制造机会找逸王讨就是了。
她一路没说话,倒让公主有些惴惴不安。
出了宫门,公主细弱的声音夹杂在人语里,听不分明:
“他病得很重吗?那天宴会上还挺康健的呢。”
莱西无由想起昨日从同窗那儿听来的传言:
负责督办钤都治安的小裴大人功勋卓著,好不容易理清了京中乱状,却被以滥杀无辜为由投下大狱,不日处死。
这个时机……
有点微妙啊。
该不会是秦国公给逸王投的毒吧?
莱西保留了这个猜测,随口敷衍公主:
“今天这么热,累点儿也很正常。”
“谁说的?本宫就不累!”
小公主耀武扬威地抬起脑袋:
“明日本宫要去爬山,你也与本宫同去吧。”
莱西安静地等宫人推开将军府的门。
“怎么不说话?”公主连声催促。
莱西越过门槛,声音轻飘飘地逸散成云气:
“我是累了,你如果精力实在旺盛,背着我上山也行。”
公主幻想了一下她背莱西的场景,莫名想起了北境的传说。
据说有一个小孩子,冬夜里擅自跑出家门玩雪,在树林边缘遇到了一个老奶奶。
她给了孩子数不清的好东西,声称自己腿脚不好,让对方帮忙背她回家去。
背到半路,孩子觉得肩膀有些疼,趁转弯的时候看了一眼。
搭在肩上的哪儿是老奶奶的手,分明是一只狼爪子!
小孩还想跑,但见耳侧亮起一星绿莹莹的火:“哦,好孩子,有食物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可她们还在积雪的树林里呀!
分明是大白天,公主还是打了好几个哆嗦。
受不了。
她才不要背着狼崽子上山去。
***
翌日一早,公主出了门。
她的随从都在驿站,专程去叫人陪同,实在有失身份。
让莱西的人陪着也不是不行,但昨日吃饭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将军府里的这些人并不拿莱西当主子,莱西也指使不动。
思前想后,公主决定一个人外出探险。
昨日去湖边的路上,逸国那个年轻的小皇子跟她说了许多有趣的故事。
据说钤都外有座很高的山,逸国几近亡国时,有几位忠臣逃到那里,效仿伯夷、叔齐,为旧国守节。
守着守着,前来投奔他们的逸国遗民越来越多,几人一合计,决定干脆赌一把。
彼时匪寇尚未完全侵吞逸国国土,战乱不断,百姓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