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并不是为了赢。他一向冷静自持,从不允许自己失态。但在今天,在此刻,在这个欢欣到极致的会场里,他竟然第一次想要喊出来。
赛后,队员们脖子上挂着奖牌,流着泪把奖杯递到韩商言手里。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恭喜。”
韩商言微微点头:“多谢。”
二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回头。
他以前不相信,友情会被时间风干成僵硬的石块,变成互相伤害的利器。那个支撑着他不相信的理由,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后。
孟宴臣不会的。无论韩商言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离开。
可是如果……
或许付闻樱说得对,他得收一收自己的疯劲儿,朋友总是比恋人长久。
韩商言回头,发现小崽子们正围在孟宴臣的周围跟他握手。
韩商言再次露出松鼠疑惑的表情。
“您辛苦了,投资我们战队这么久都没有起色,我们肯定亏了您很多钱。”
孟宴臣扶了扶眼镜:“还好。”
“工作这么忙您还赶过来看我们比赛,我们不赢都对不起您。”
孟宴臣瞥到外围孤苦伶仃的韩商言,突然有点心虚:“刚好有空,过来看看。”
“您千万别觉得跟老大是朋友,就不好向他讨债。要是他再惹您不高兴,我们就把他抵押给您当牛做马。”
孟宴臣语塞,他要韩商言当牛做马干什么?
韩商言把这群小崽子扒拉开,一把搂住孟宴臣的肩膀,佯装愠怒:“你们这群见风使舵的家伙,见着金主爸爸走不动道儿了是吧?我才是你们的教练,你们怎么不奉承奉承我?”
97撇了撇嘴:“是你说的,不能光看成功的表象,还要看到背后的基石。”
Demo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虽然老大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孟总的付出都是默默无闻的。”
韩商言怒目而视:“你再说一遍?”
Drunk无奈摇头:“渣男。”
孟宴臣总觉得他们的对话怪怪的。他赶紧找了个空档打断:“好了,庆功宴我请。”
提到吃的,所有人都乖乖闭了嘴。
地点定在了君悦酒店,孟宴臣还顺便给队员们订了房间。他今天头发丝儿都透露着愉悦,忍不住想花钱。
韩商言试图制止:“你别太惯着他们了。”
而孟宴臣不以为意:“赢了就应该有奖励。”
“真的?”韩商言凑到他面前得意地左右摇摆,“那我有什么奖励?”
“你又没上场。”
“我可是教练!”
“教练有金主厉害吗?”
韩商言沉默了。
孟宴臣有很多方法用钱让别人闭嘴,但让韩商言闭嘴是最令他快乐的事情之一。
他的心情明朗得像正午的太阳。孟宴臣笑了笑:“今晚陪你喝酒。”
那个男人从身旁走过的时候,他看到了韩商言一闪而过的失落。
和曾经的好朋友分道扬镳,应该很难受吧。
他和韩商言,会走到那一天吗?
妈妈的话仿佛又在耳畔回响:“宴臣,从十岁开始就陪伴着你的朋友,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队员们在宴会厅吵吵闹闹,教练和金主却找了间房间喝小酒。
韩商言目瞪口呆:“光喝酒啊?”
孟宴臣打开一瓶白兰地,倒进玻璃杯:“菜都在他们肚子里。”
他把酒杯递给韩商言,笑道:“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单独喝酒了。”
韩商言点点头:“每回都是一帮人一起喝,就像上次……”
他及时打住,不安地瞥了孟宴臣一眼,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看来是过去了。
韩商言有点安心,又有点失落。本来那个吻,他会记一辈子的,怎么孟宴臣这么快就忘了?不合理啊。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一瓶白兰地很快就见了底。他们聊起往事,眼里都闪烁着温柔的细碎的光。一个笑出了梨涡,一个笑出了褶子。
但都很孩子气。
孟宴臣还是一身板正禁欲的西装,他脱了外套,布料服帖地包裹着他匀称紧致的身体线条。他端着酒杯若有所思,矜贵得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韩商言其实很纳闷,和他这个混不吝在一块儿长大的人,怎么会有这种仙气儿?难道是因为孟宴臣太白了?
他伸出手捏孟宴臣的脸,孟宴臣偏过头看他。顶光像纱幔般倾泻而下,孟宴臣周身萦绕着柔和的光辉,韩商言仿佛窥到了一丝神性。
“怎么了?”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
那不是邀请,不是嗔怪,不是欲拒还迎……
但韩商言仍旧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