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 城门已然关闭,只有持张任手令的军队才能进出,但是城内的活动并未禁止。 百姓该做生意的依旧做生意,该串门的依旧可以串门,甚至市集上还热闹多了几分。因为人们知道楚军已经打进了郡内,说不定城中什么时候宵禁呢,只得抓紧采购些粮食。 就连往日冷冷清清的将军府,今日也热闹了几分。 “哎,邓公,您也来了!” 刚刚走下轿子的许正河看着面前的人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哎呀,许家主,有段日子没见了啊。我那里刚拿到了点琼池的春茶,明日来我府上坐坐?” 那邓姓男子,络腮胡须,头发半白,精神却十分健朗,拉着许正河就亲切地说起话来。 哈哈! “那感情好!” 许正河笑了两声,低头道。 “邓公,这张任现如今不忙着布置他的防务,反而宴请我们几个世家是何意思啊?” 邓公鼻子里轻轻哼了哼,嘴唇微微动了几分。 “张任带着一万五千守兵倾巢而出,定然是想在前线弄出点动静,如今无功而返,这宴无好宴啊。” 正说着,将军府门口走出一名管家,朗声道。 “邓公、李家主,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啊!快快,里面请,我家主人恭候多时了。” “哎,岂敢!岂敢!这是我给将军大人的一点礼物,请管家代为收下。” 几人一边笑着,一边说着场面话,快步走进了府中。 穿过一片花圃,几人随即走进了宴会的大厅,张任坐在正中,左边是严颜和杜家、冯家家主,右边是姜家家主和两个空座。 永安城内有头有脸的家族今天似乎都到了。 “拜见上将军!” 一见到张任,邓公和许正河连忙见礼。 张任一边摆手示意两人坐下,一边说道。 “现在,张某已经当不得上将军之称了,不过是与严颜将军同级。眼下,楚军来犯,张某拿个主意罢了。” 邓公在右边第一个位置坐下,许正河刚在中间坐下便开口道。 “上将军说哪里话?咱们永安人谁不知道上将军一心为国啊,是朝中小人作梗才使将军受难。张家、严家是蜀中大族,眼下敌军犯境,我们这些小世家都指望着两位大人拿主意呢!只要能打退敌军,上将军必能重获我王重用啊!” 其他人随即附和了几声,张任举起酒杯敬了众人一杯,这便开宴了。 众人吃了一会儿,酒过了三巡,张任眼珠子扫视了众人几圈,终于提出自己的目的。 “诸位家主,本将军不是一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眼下,楚军来势汹汹,求援的信函虽已发出,但想来还需要些时日,抵御敌军的大计不知几位家主可愿意出出力啊?” 张任话音刚落,严颜当即开口道。 “我严家的佃农、奴仆加起来还有千余人,全听上将军调遣。”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喝酒的手都停在了半空。 虽然众人来之前心中都有了一些猜测,但此时见到张任、严颜两人演的这出戏也大感头疼。 那些佃农,耕种的可是自己家的田地。换言之,就是自家用来下蛋的母鸡,这要都送给了张任,那地谁来种? 流民?老实的流民这么好找吗?你怎么知道不是来打杀你的黄巾贼呢? 这笔账里可都是银子啊! 至于那些佃农愿不愿意,各位家主倒没想。呵,没了世家袒护,他们能逃的了官府的征调? 而那些奴仆本就是他们世家已经花钱买下的资产,哪一项不是割世家的肉? 姜家家主咳了一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上将军,去年征讨荆州,我们姜家已经出了五百人。这,我们这种小家族实在,实在无能为力了。” “是呀!”“是呀!” 众人纷纷附和。 砰! 张任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擒着酒杯,冷笑道。 “诸位家主,土地在自己手里自然能生出钱财来,眼下虽然损失大了一些,但地终究在你们手里。楚国的政令,你们是知道的,他们是会给你们钱、很多钱,但地可就不是你们的了。你们要跟那些贱商一样做起买卖来,买卖可是会赔的。” “守住永安城,你们出点血依然是永安城中最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守不住永安城,楚国给你们的只是一个富家翁,等你们的钱花完了,指不定要看谁的脸色呢。” 众人听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像是吃了死苍蝇一般。 张任喝完杯中的酒,也不等他们再思考下去,锐利的眼睛瞪视着邓公逼迫道。 “怎么样?诸位家主想清楚了吗?” 邓公在张任的逼视下,低下头无奈地叹了一口。 “将军真守的住吗?” 面对质疑,张任神色不动,继续说道。 “对王上来说,永安郡被打下了,还能打回来。可诸位大人,楚人来了把你们的佃农、仆人都遣散了,把你们的地都分了,你们还要的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