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城门大开,黑色甲士如潮水一般涌入城中。 「快快快!跟上!」 「五营的去控制南城门,二营的去控制北城门。」 「雷铜将军带一营去拿下太守府,切勿放跑了杨松!近卫营随我留下保护大将军。」 随着大军入城的响动,骚动和恐慌渐渐就如同湖面泛起的水波,掀起一阵阵涟漪,夜幕下的汉中城宛如一只被惊醒的小兽。 甲胃发出沉重的闷响,一个魁梧的身影推开了城楼上的房门,抱拳道。 「禀大将军,我军已经全面行动,阎圃将军已集合了他的亲信,将西城门交由近卫营接管。」 陆逊点点头,招招手说道。 「陈武大哥辛苦了,来来来,喝一杯茶。」 陈武高大的身形往后一仰,连连摆手道。 「不了不了,我还要去布置防务,汉中没彻底控制前,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大将军、张先生、杨将军,你们喝,若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等等,」 陆逊见陈武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禁失笑道。 「安排几名令兵沿我军行进路线宣读一遍军纪。」 陈武微微皱眉,闷声道。 「将士们绝不会违反军纪!」 呃。 陆逊张了张嘴,一时哽住了,他挠挠脸颊继续说道。 「那就重申一遍,记得要让令兵沿着我军将士行军的路线一路喊过去,大声喊。」 陈武愣了一下,抱拳道。 「领命。」 陈武离开后,张富转头笑呵呵看向陆逊,略有疑惑地说道。 「伯言年纪虽轻,思谋却远,这已经开始考虑安民的事情了。但不知,这位陈武将军和伯言是何关系,伯言要称其大哥呢?」 陆逊喝了一口茶,简单介绍了一番陈武。 「三年前徐州大战,陈武大哥已升至大将之阶,可独领一军。陛下见其勇武过人、忠心耿耿,将其调到羽林军做我副将,若不出意外,我离开之后就是由他接任羽林军大将之职。既在军中,便是我手足兄弟,陈武大哥年纪和我师兄差不多,私下里便这么叫了。」 张富笑容更甚,调侃道。 「我还以为是与陆家要好的世家呢,原来是因为伯言你年纪太小!也是,你二十出头,这都快升任上将了!日后升为四方镇将和五大元帅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我厚着脸皮也要给你们说说媒。」 说着,张富有些疑惑道。 「听说,你还未娶妻?这建业的世家就没人上门说媒?」 陆逊难得脸色一红,略显尴尬地接话道。 「赵云大人有句话说的好,「天下未平,何以为家?」。我自小出生在江东世家,自然也知道世家联姻有助于地位稳固。」 「可天命使然,让我自小便遭逢家族巨变,我这条命能活下来,全靠恩师心生怜悯冒死向陛下求情。我不怪陛下,当年乱兵四起、贼盗横行、诸侯争霸,正是因为有陛下、恩师、张纮、张昭这样人为生灵立命、为天地立心、除女干革弊,才有了今日楚国的复兴之象。」 「我这条命已许国家,再难顾及儿女私情。此生誓为陛下扫平世间一切敌,令三国归一、天下一统。」 张富、杨任闻言也不由肃然起敬,张富作揖道。 「不曾想伯言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觉悟!我父亲在时,我只一心修道,不管俗世争斗;父亲死后,我心中仇恨难灭,只想复仇。与伯言相比,实在羞愧!」 陆逊连忙说道。 「唉,大兄过誉了。人生 遭逢巨变,谁又能看清自己该走的路呢?我只是幸运一些,遇到了老师。何况张鲁大人勤政爱民、多施仁义,同样护佑了一方百姓,奈何横死,大兄为父报仇之心绝不为过,无需自责。」 张富闻言,心中不由好受许多。 两人都是世家子弟,又都遭逢人生巨变,如今能够坐在一起,敞开心扉地聊起天来,不禁生出一股心心相惜的感觉。时间飞逝,城内的厮杀和骚乱渐渐平息,两人越聊越起劲,这清淡的茶水亦如同甘甜的酒浆。 直到敲门声响起。 进来的还是陈武,这次他手里提了两个盒子,劲直放到了张富面前,瓮声说道。 「本想将杨松、杨柏两兄弟抓到先生面前,但二贼拼死逃跑,夜色中实在分不清,死在了乱军之中。雷铜将军便将二贼头颅割下,送了过来,请先生查看。」 张富一个激灵,整个人瞬时立了起来,他颤抖着手缓缓打开了木盒。 「果然是此贼的首级!」 大仇得报! 七年来的夙愿终于实现! 张富全身发抖,潸然泪下。 陆逊略有感慨地起身说道。 「家师有句话让我转告张先生: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人心不可存道乎?」 张富颤抖的身形微微一晃,竟又平静下来了,只是神色有些恍惚。他连连张口吸气,许久才拱手说道。 「帮我多谢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