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钟宪不会回应她,在他又一箭射穿刚才的箭时,她还是忍不住夸赞。
“行了,你来试试。”
到了属于他的地方,那股糙汉味儿有增无减。魏明莱抬抬眉,接住了他扔来的弓。
好沉!
她怎么不记得,弓能有这么沉了?
只摸过一次,大半年功夫,怎么拿都忘了,她学着钟宪的样子,把弓举到胸前,却被钟宪指手画脚地纠正,好不容易摆对了姿势,弦却僵住了一般,硬拉也拉不动。
魏明莱觉得自己的胳膊要爆炸了。
“呼!”她最终等不到拉满弓,任箭发了出去,解脱一般,松了口气。
而那支箭,没吃饱饭一样,射程不过三米,便焉嗒嗒地栽落在地。
“你手臂力量不够。”钟宪毫不委婉地说道,“不用再练了。”
“这怎么行,我才刚试了一下。”魏明莱被他一激,来了劲儿,又搭起一支箭,使足全身力量,好歹让这支箭多飞了一秒。
心有余而力不足,原来是这种感觉。
钟宪自顾自地又射了几支,越过明莱那支躺在地上的败箭,“嗖嗖嗖”地向前蹿去。
而这些箭后,也有箭在追着,只是远远的还没赶到,就渐渐没了气儿,萎颓地栽到地上。
魏明莱摸了摸额上的细汗,抬头才发现今天的太阳格外的晃眼。快五月了。
“钟宪,怎么办?”
她眯着眼往他的方向看去。钟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魏明莱也会有问自己怎么办的时候。
本想嘲讽两句,劝她知难而退,但转头看到她那张晒得微微发红的小脸,细细的两道眉朝眉心微蹙,那张唇也红艳艳的,宛若一株山茶花。
罢了。
钟宪走到她身后,抬起她的手臂,帮她搭了一支箭。
魏明莱怀着疑惑,但毫不犹豫地跟随他的动作,他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流转,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他鼓起的硬实手臂,源源地有力量在流动。
猛地一下,箭飞了出去,后劲儿有点大,明莱退后一步,倒在他怀里。
钟宪一边忙着往后退一步,一边伸手扶住她,等她看到箭中红心,欢欣地转过来对他笑时,他又恢复了冷淡的神色。
再接再厉,魏明莱一连发了十来支箭,但都没能碰到靶,她心里焦灼,汗水细细地蜿蜒下来,太阳晒得久了,脸也渐渐发烫起来。
想叫钟宪像刚才那样指点一下,转身见他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冰雕的人儿一般。魏明莱“喂”了一声。
“快来教教我呀。”
“该教的我都教了,你是功夫不到家,要多练。”他就这么生硬地回了一句,魏明莱还在想说什么,军中有人走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钟宪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明莱被一个人留在空旷的校场,身边是两个隔得远远的楞头兵,头顶一轮白日,煌煌的日光晃得人不敢看,一丝风儿也没有,她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孤寂,不知该怨谁。
钟宪走到校场另一头,士卒们正整齐地集聚在此,目不斜视,面容严肃,实则心里都打着鼓,因为三皇子正在此挑选亲兵。如果有幸被选中,就能得到比普通军士更好的待遇。
虽说如今立储一事悬而未决,但即使三皇子没能当上储君,去了封地,他们也只用保护亲王,不用再被赶往边陲和凶猛强悍的游牧作战。
而坐在墨绿华盖下的三皇子赵晟此时却不在意这些士卒,他只是想借着挑选亲兵之名,接近钟宪。
钟宪不过二十出头,又不常在官场走动,他从前没大注意过,只是这次钟宪打了大胜仗,连父皇都夸赞他是百年难遇的将帅之才,用兵如神。最难得的一点是不拥兵自重,功勋再大也始终持臣子之礼,进退有度。
如果能拉拢此人,那对他争得太子之位将是如虎添翼。
不过赵晟对钟宪清高不入流也早有耳闻,这次也只想试探,到底什么是他心中所好,以便日后收买人心。
眼神对视间,他都准备好要展出一个平易近人,没有架子的微笑,也以为钟宪要上前行礼,没想到他却忽然转过身去,叫来一个小兵,说了句什么。赵晟被这一举动搞得心里没了底儿,等人真来行礼时,他倒端起了架子,只说了一句“免礼”。
通常走到哪儿,好歹有一句谄媚的“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的话,可这人倒好,行礼之后便负手站在一旁,当他这个皇子是空气,一言不发地看向远方。
赵晟顺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小兵,钻进营房里,出来时手里提了个茶壶,急匆匆地往另一边跑。
难不成还有比他更重要的人来了这儿?赵晟心里疑惑,终于开口道:“侯爷另外有客?”
钟宪摇摇头,并不想和他多说,直入主题道:“这里的兵都是由成国公带领,个个骁勇,殿下可自行挑选。”
“的确,我瞧着是要比宫中养的那些酒囊饭袋精神些。不过要挑到既能作战又忠心的却是不容易,所以劳烦侯爷为我斟酌斟酌,务必选出最上乘的。”
钟宪听了这话,心中不悦。这些兵和他出生入死,在他眼里都是活生生的人,而赵晟口中的上乘,好似在挑拣什么物品。
但皇子既然开口要求了,他也不能拒绝,道:“既然选出的亲兵要随护殿下左右,那便马虎不得,容臣和几位教头好好商议,为殿下选出合适的,殿下可先移驾回宫。”
这是在催他走?赵晟有些意外,更觉得这个钟宪有些意思。和他周围那群只会揣测他心意,顺势而为的人大不相同。
他“哈哈”一笑,问道:“侯爷骁勇善战,一定也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