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仆从帮她把人扶到床上,等人走后,她关上门,跑到床边推推他,叫了几声“钟宪”,以为他只是装醉躲席,结果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真醉了,魏明莱开始着急。
“钟宪,钟宪!”钟宪完全醉死过去,她戳了戳他的脸又扯扯他的眉毛,仍旧是无动于衷。魏明莱简直要哭了,她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道:“求你了醒醒吧,我不想待在这儿我要回家!”
大概是耳朵有点痒,钟宪迷糊地笑了一下,半睁星眸转过头来。
“你醒啦!”她刚看到点希望,却见他抬起手掌贴住她半边脸颊,拇指指腹沿着她的眉毛摩挲了两下,弄得魏明莱头皮发麻,猜不到他要干什么。
钟宪没干什么,他摸完眉毛又摸眼睛,痴迷似的傻笑了一下,随即便垂下了手,又昏睡过去。
“你怎么又睡了?醒醒啊!”她见再也推不醒,气得狠狠捶了他一下。
这下怎么办。魏明莱坐在地上发了会儿呆,木樨浸酒的那股味道渐渐弥漫开。
她忽然打了个激灵。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差不多快忘了。事情发生后她便一直在遏制自己去回忆,渐渐的那段fang事被她严严实实地尘封起来,谁知道此刻的酒香却彻底把它重新勾出。
是怎么借着酒劲儿一路跑到那间屋子,抑制住“砰砰砰”快跳出的心脏翻窗进屋,手软得没力气了还扯住那条白玉腰带不放。终究对方的力气大些,自己扯了下来。她始终半低着头,半垂着眼,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任他动作。是酒热还是身子热,一切都热得没边儿,她在一阵阵的热浪之中被忽而抛上,忽而坠落,心甘情愿的沉浮其中。
却不是汝森哥哥。
那后来三年的变本加厉的乖僻放诞,外人都道是本性如此,关心她的人知道她是因为怨恨国公爷怨恨大长公主。而只有她自己明白,其中还暗含着想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来面对捉弄人又无可奈何的天意。
魏明莱侧过身,看着钟宪,他此刻睡得很熟,不知道做些什么梦。她没有恨他,错误是两个人一起造成的。这几年,他对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魏明莱为他掖好被子,走到圆桌旁,枕着自己的手臂睡下。
第二天醒来她翻了个身,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床上的,吓得一下子坐起身,环顾四周。
钟宪坐在她昨晚趴着睡觉的那张凳上喝茶。
“我怎么到床上来了?”
钟宪抬眸看她一眼,反问:“你为什么要趴在桌上?”
“不趴桌上难道睡地上?”魏明莱咕哝一句,那边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她起身走过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冷茶下肚,头脑清醒了许多。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想走了?”
当然她不想走,她还想着一会儿能去见春钿。
钟宪也当然知道她的心思,直接道:“一会儿就走,殿下一早就回宫了,我们待在这儿也不合适,到处都是眼睛耳朵,再去找那位姑娘会惹人生疑。”
魏明莱一阵沮丧,可也别无他法。
正这时,她听到屋外春钿说话的声音,跑去开门,正见春钿领着几个丫鬟过来,笑道:“醒啦?我叫两个丫鬟提了热水,你们洗漱。”
春钿亲自拧了热手巾递给她,像以前在漱红轩那样,之后又有丫鬟提着食盒过来,三人围坐吃早饭。
一顿饭魏明莱拉着春钿,絮絮叨叨说得高兴,饭毕察觉到要分别了,心里一阵不舍,听春钿问钟宪道:“侯爷可吃好了?”
“嗯。”他坐在一旁默不作声,魏明莱差点忘了他。
“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侯爷海涵。”春钿向他福了福,“还要麻烦侯爷送明莱回去。”
“当然。”
春钿把她送到门口,魏明莱上了华盖珠缨香车,忙忙地打起车帘和她招手,一直等看不见了,才放下车帘,叹了口气。
独自在车里发了会儿呆,她才想起来似的,探个脑袋出去找钟宪。
他就在前面,骑着马,魏明莱看了眼周围,问道:“这是去哪儿?”
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反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庙里。”
庙里?还是要回去找姓严的。钟宪轻轻的,冷笑一声。
魏明莱说完没等到回应,见他骑马领着赶车的,要往安定侯府的方向去,只得叫车夫“停车”,从车上跳下来,说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今天的事谢谢你,以后要是有我的信,劳烦你让人送过来。”
“谢谢你”,“劳烦你”。
这些字眼在他心尖滚过,太阳晒在背上,隔着衣料,扎得他心烦。魏明莱仰头看着他,因为对着阳光,一只手掌抵在额头上遮挡,钟宪只能看到她圆润的,灿若红山茶花般的唇和那白皙的下巴。
她对姓严的,对她哥哥弟弟,甚至对一个风尘女子,都有如此浓烈的爱,对大长公主和她妹妹则是强烈的厌恶,偏偏对他,不冷不热,疏离又客套。
他在她心里到底是个多无所谓的存在!
魏明莱又等不到他回答,见他蹙着眉在恍惚的阳光底下发呆,以为他昨晚的酒还没醒,便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悬着的腿。
没想到下一秒,被他俯下身来拦腰抱起,身子瞬间腾空,还没来得及惊呼,已经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要回庙里吗?”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魏明莱不想再劳他的驾,“我去前面雇头驴子,上次就这么回......”
话没说完,钟宪早勒转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