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生前曾为我取名为“知意”,他希望凡我所想所念皆有人知意。但这也只是爷爷的希求罢了,自他去世后,我与奶奶互为依靠,没过多久,在大城市过的风生水起的父母带着姐姐来村子里接我,姐姐很是美丽,衬托的我更是如同丑小鸭一样。这样的我和那样的她怎可能是一母同胞,别说歪着嘴巴一脸鄙夷的姐姐和眼神似冰山般的母亲不相信,就是我自己也抱有几分质疑。
我依稀记得,母亲第一句话就是“知意,我是妈妈。”她的声音好听极了,比爷爷在世时每天都要看的新闻联播里的女主持的声音都好听。她又生的白皙,那肤色不是我这样在乡野村庄生长出来的女孩能有的。那个被我称为“姐姐”的人站在她身后,用大大的眸子打量着我,她的眼睛里是流转的光,看待我的眼神似动物园中看猴子那般轻佻和不屑,我忍受着这目光在我身上从上到下、自左到右,又反复再来一遍地扫视。奶奶生怕妈妈和姐姐嫌弃我,舔了舔嘴唇艰难地说了一句:“孩子跟着我们在村子里确实不比城里的孩子会打扮,不过这孩子心好孝顺,只要你们对她好,她一定会对你们好的”。妈妈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句,没有在村子里待多久,就将我像打包行李一般从小山村进入大城市,村子的教育毕竟比不上城市,因着跟不上同年级的学习水平,我只得在学校里蹲了一个年级。
不仅学习上落后于姐姐,我在任何地方都落后于姐姐。我不过是一只处于夏季末尾的城市柏油路草丛里的萤火虫,无论如何努力地散发光芒,比拟太阳般耀眼的姐姐,除了奶奶无人看到我的那点可笑的长进。九岁离开乡村,到达父母身边,到如今二十九岁这个平庸的成年人,我常常在梦里因着梦见和妈妈有关的噩梦惊醒,醒来的我流着泪,捂着胸口不住喘着粗气,等到到了奶奶该醒来的时间点,便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哪怕只问一句“奶奶,你吃了什么。”听到一句回答都能安稳许久。
一日醒来,听新闻道今日有十年来最大的月亮,便端着冰箱里剩下的半个苹果坐在阳台上透过晾晒的衣服看外面的月亮。我一直幻想倘若有个自己的房子,定要将阳台装修成书房,如今虽说租着别人只有五十平的房子住着,却不忘在阳台上放个桌子,偶尔坐在阳台上看看书。此时的桌上放着的是我在二手书摊淘的《红楼梦》。我看着月亮,自言自语道:“当日曹公书写此书时,是否抬头窗前看到的也是这轮明月。”想到这里我在心里笑自己太过于矫情,正要起身去洗漱,忽地从窗外吹来一阵清风,我便晕厥了过去,不知昏昏沉沉睡了多久,我才稍微清醒了一番,耳边有人唤着我的名字“知意,知意....”
我的房子里明明没有其他人怎地会有人呼唤我,奋力睁开眼睛后我看到一清丽的女子,一见到我清醒眼睛里都是惊喜,扭头便对身后的人道:“老爷夫人,快来看!咱们姑娘醒过来了!”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竟与我所住完全不同,周围颇有几分古香古色,我锤了锤脑袋莫不是晕倒了以后去了旁人家里,怎地糊涂到了这番田地。说起来也应该感谢救助我的这家人,我撑起身子要道谢,上来一男人,用手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起来。我吃痛地龇牙咧嘴,他自知用力过大慌忙松开手,满眼睛里都是紧张,对着我道:“女儿,怎么好好的晕过去了,父亲母亲好生担心。”他身后的中年女人也上前对着我就是落泪,我看着他们两个人,飞速处理着大脑里残存的信息并进行分析,最终得出来的最为恰当的解决方案便是“静观其变,莫要多言”。
我正感慨于自己的聪慧,忽地一行大字从我眼前过去,生怕我看不清一般还停留了二十几秒,上面分明写着一句“这个女主角卢知意就是穿书大女主吧。”我以为自己精神连带眼睛出了问题,揉了揉眼睛,却又看到这行字一点点消散,不出意外的话这便是“弹幕”吧。看到我发愣,那对夫妻叫着我的名字说:
“知意,都是父亲母亲不好,不该逼着你去叫那林如海的,不过也是,过去就给他那六岁的女儿做继母,我们知意怎么受得了。\"等等,我伸手阻止他们说话,林如海、6岁的女儿、继母,我这是穿书到《红楼梦》里了?还有可能成为林黛玉的后妈?刚才还因为拒绝晕厥了。
“要我说,纵然林家世代清流,林如海又是探花那又怎样,”我应该叫做母亲的女人擦着眼泪,“我们卢家乃是名门,你我所出不过三子一女,我们的嫡女怎能去做填房。”那个我该称为父亲的卢大人,嗫嚅了一下表示:“话虽然是这样讲,但是这位林大人也是难寻的佳婿,不过你我一直就心疼知意,算了就算了吧。”
听到这里,我突然精神了。林如海是谁,那是林黛玉的父亲啊,有如此近距离的机会能够接触到黛玉,甚至有机会扭转她的人生,我怎能不同意。
想到这里,我当真一刻也不能再多等,便立刻坐起身来,严正声明道:“父亲母亲,方才是女儿莽撞了,仔细想来林大人属实是上上人选,女儿同意,只求父亲母亲在订下婚事前让林大人来家里一叙,女儿有话要问。”
听到我同意,父亲的眼神明显放松了许多,面部肌肉走向也没有之前那般紧绷,倒是母亲似乎有几分怅然,忧愁地看了我一眼。父亲走出去叫来院子里的小厮吩咐他快马加鞭去林家说清楚这一情况。我正琢磨着这家的具体情况,忽而又有一条弹幕慢悠悠飘过去,上面分明写着一句“女主这就要见到林如海了吗?”我不禁腹诽道:“谁稀罕看到林如海,我想见的不过是他的女儿罢了。”母亲陪在我身边看我面色不好,轻轻拍了拍的我的肩膀就出去找人煲汤,我坐着发了一会儿子呆,便准备下床,丫头们拥了上来伺候我穿衣洗漱,弹幕热闹了起来,对这些丫头好一顿评头论足,其中被讨论最多的就是莫过于最靠近我的两个,眼睛大的名唤清平,鼻子挺的名唤清月。其余众丫头以她们为首,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