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财看了一眼站在鱼塘基上的猪笼水,见他近期晒得又黑又瘦,就递了支烟给他,问他在农庄干得怎么样,是否开心? 猪笼水用力把铁锹一插到塘基上,就蹲了下去抽烟,没有回答夏有财。 “问你事呢,老表。”夏有财又说。 猪笼水喷了口烟,又往鱼塘吐了口痰,然后才说:“辛不辛苦你看不到吗?早上天未光就去割鱼草牛草开增氧铲牛屎,然后又要去教游客犁地,被那些游客说三道四也不敢顶撞。都在做几年了,工资又不提升,再这样下去,我想回上湖村耕田好七过。” 夏有财就说:“老表,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农庄内部员工的福利待遇马上就要作出相应调整,将有很大幅度提升,具体方案元旦前就出台了。你千万别辞职!怎么样都好,是自己人,好好帮我看着这个场。” 猪笼水就说:“年年都说加工资,没一次是真的。” “这次千真万确,如果表哥骗你,那么牛棚上拴着的牛你全牵回家!讲到做到!”夏有财说。 猪笼水不作声音了,望着远处的工人在网鱼。 夏有财又说:“得水呀,等下网完鱼,挑两条大的中午拿回家给你老母(夏有财的八大姑)煮吃,补补身体。” 猪笼水就说:“补六七咩,我老母今年年头都走了,你都来送一程的,你怎么忘记了?” 夏有财一拍额头:“哟,真的是年纪来了,记性越来越差。这么大的一件事都忘记了。得水呀,你也别伤心,生老病死是自然现象,是无法抗拒的,更何况你妈是老死的,走的安详,那是天大的福报。” 猪笼水说:“有什么好伤心的?过多二三十年就轮到我们这一批上路了,有条什么好伤心的?那是人生必经之路!我都看透了。” 旁边卖鱼广听到了他们谈话,也走过来,说:“所以说嘛,人这一辈子,有今生没来世,确实是需要抓紧时间去亨受一下人生,才能不枉此生来一遭。夏老板呀,等那个鱼款到帐时,就带你老表出趟县城或去趟省城,让他亨受下什么叫人生吧!” 猪笼水一听,就问:“怎么要出县城里才能亨受人生,在红升村不能吗?回家里不行吗?” 卖鱼广摇一摇头,叹口气,说:“唉,水哥,说你是山佬大乡里没过分。你几十岁了,有焗过桑拿,有洗过脚,有全身按摩过吗?有吃过西餐锯过五成熟的牛排吗?有饮过八二年的拉菲,吃过法国鹅肝吗?” 猪笼水就说:“其他我不清楚,反正脚我是晚晚都要洗的,因为沾有牛粪。” 卖鱼广大笑起来:“水哥,你这种洗脚和城里面的洗法是差天共地了!老实告诉,城里面不叫洗脚,叫沐足,你躺那里边看电视边饮茶,就有专门美女技师来帮你洗脚,然后修甲,然后腿部按摩,让你舒服得死去活来。不过,那钱也去得有点快。” 猪笼水就说自己是种田人,这种高级人生亨受消费不起,况且也没那个必要,倒不如拿这些些买几十斤猪肉来晒腊肉还比较实际点。 农庄里面的事就说到这,我们回过头来看看火炭荣。 火炭荣的身份证上的名字叫方伙荣,他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毕业于红升小学,具有国家承认的小学学历。因为当时入学的年纪比较大,所以方伙荣读完小学时已经是十五岁了。 方伙荣小学毕业后,没有进入初中作进一步学习深造,因为当时的学费太贵,一个学期下来就要交17元学费,家里面穷就让伙荣回家放了几年的牛。伙荣这几年放牛都是把牛赶上艾楼大山里面放的,一放就是一整天。当时艾楼大山半山处有一个炭窑子,是烧炭来卖的。当时的那个窑主叫牛大新,后来当地人就叫他作牛大力,罗定人。 牛大力有个女儿,叫牛三妹,就在炭窑上帮忙的。牛三妹和方伙荣的年龄差不多,长相一般般,不算漂亮也不算丑样。 方伙荣每天都牵着牛在炭窑附近吃草,每天都远远地看着牛三妹走来走去的干活,一会儿去烧水,一会儿又去割草锯柴,忙得像个男人。她老爸牛大力就不停地往炭窑洞里面添柴加草,把窑洞烧得红通通的。 在这座大山里,除了林木就是野草,很难看到其他什么人。牛三妹在这深山的出现,对于方伙荣来说,简直犹如天仙下凡。就在方伙荣见到牛三妹第三天开始,就深深爱上了,无可否认,牛三妹是方伙荣的初恋。 当时正逢改革开放,农村大批有志青年都涌向珠三角和深圳经济特区去打工。当时方伙荣老爸叫伙荣别看牛了,跟少林叔(大炮林)去珠三角打工。方伙荣不愿意去,因为放不下山上的那个牛三妹。 火炭荣天天在炭窑附近放牛,慢慢地跟牛大力父女就熟悉了。火炭荣也开始帮他们干点活,比如帮他们锯木劈开装窑等等的粗重活儿,干得又卖力,又不收人工,深得牛大力欢喜。后来就真的把牛三妹许配给了方伙荣,陪嫁的就是这一口炭窑。 方伙荣接手经营炭窑十多年,两口子勤勤恳恳确实也是挣了点钱,后来由于护林防火和环保等问题,炭窑倒闭了。 方伙荣从一个炭窑老板一下子下岗回到石坑村,几乎接受不了现实。于是他就开始天天研究福利彩票,总是希望有一天中大奖,从始出人头地东山再起。他收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进行大数据分析,奇偶出现概率,历次开奖k线等等。但就从没有中过奖,但这次不中,方伙荣又把希望押在下一期,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日子就这样子浑浑噩噩的流走。 阉鸡佬方云开是火炭荣的堂叔,他见伙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