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我是水神弟子,名叫白棠,这里自然是水神庙啦。”
凛川忍不住语带嘲讽:“水神这是陨落了?水神庙怎的如此破败不堪?你要请人帮忙,就这么没有诚意?连谎话都编不圆!”更不要提那墙上装饰用的花样和纹饰,虽然已经相当模糊,但凛川不瞎,又好歹与那些神啊仙啊打过千年交道,怎么也认得出那不是水纹,反而有些像火焰的纹饰。
水火不相容,哪个水神吃饱了撑的往自家庙宇里画火纹?还是说他被困千年,消息闭塞孤陋寡闻,竟然不知道水神与火神相亲相爱成一家人了?
白棠不高兴了:“我师父当然没有陨落!”她皱眉想了想,又道:“应该没有……吧,不过我确实多年未曾见过她了,可是自我记事起,这个水神庙就已经是这样了,也许是她老人家特别节俭吧。”
“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你现在在我手里,打也打不过我,这忙你不帮也得帮。”白棠上前一步,瞪着凛川,态度强硬,语带威胁:“我要你与我假扮一对道侣,去捉一个作恶的精怪。”
凛川觉得自己额角青筋直跳:“你……”
白棠退了回去,扬起下巴,气势一点也不逊于高她一头的凛川:“帮了我这个忙,我就放你走,你以后再不在我的地盘上作恶,咱俩就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若违此誓,天打……”
轰——
天边一声闷雷翻滚。
白棠有点懵:“我没真立誓,随便说说的。”天道不必这么较真吧!
凛川:……
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小蛇?”白棠好奇地问,“你怕打雷?”
“我叫凛川,不叫小蛇。”他冷冷地纠正了白棠对他的称呼,“这好像是我的劫雷。”
“你的劫雷?你要化龙了呀?”白棠惊讶,“这时机可真是巧。”
凛川嗤笑一声:“可不是?等我化了龙,跪下来求饶的可就是你了。”
“那可不见得。小蛇,我见到你时就觉得奇怪,你有化龙之相,可身上的气运却相当古怪,有大功德却也有诸多恶果,善恶因果纠缠不清,可不像能化龙的样子。”
凛川轻轻地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我看你也并非十恶不赦的妖怪,你到底做了什么?”白棠想不明白。
“与你无关。”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凛川的身影便原地消失,下一刻,他已经出了水神庙,迎着那电闪雷鸣而去!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天地似乎都为之震颤。白棠急忙走到门外,抬头看着天空。却只见一道身影从高处坠下,正是凛川。
他落回地面,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勉勉强强才稳住身形,脸色在电光的映衬下越发苍白,唇角一抹殷红血迹,宛如鬼魅。
“这……这不是化龙的劫雷!是天罚!你到底做了什么?”白棠厉声道。
这当然是化龙之劫,只是自己被迫沾染诸多恶果,虽非己所为,也非己所愿,但天道向来无情,哪里管这许多?这化龙的劫雷便成了夺命的刑罚!凛川心知肚明,却不解释,只是抬手挥出灵力挡在空中,同时恶狠狠地向白棠怒吼:“滚!”
他凛川骄傲一生,世间无人能入他的眼,独自一人也能过得潇洒恣意,黄泉路上亦当如此,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挡他的道!
空中的灵力结界被天雷击碎,凛川喷出一口鲜血,再也站不住,不得不跪在地上。
天雷却不会因此放过他。凛川心知自己怕是扛不过去,却还是忍住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抿着薄唇,咬紧牙关,咽下满口咸腥的血,同时一手撑着地面,努力地直起脊背,另一手抹去脸颊和嘴角的血迹。
他一腔愤恨,满心不甘。自己才出囹圄,大仇未报,却要身陨于此。若是这雷劫降临在在自己还未身受重伤、被打落凡间之前,又或是在休养生息恢复力量之后,结果便将截然不同。
可恨造化弄人,命运无常,天道不公。
再一声雷鸣巨响之后,地面一震,凛川却并无被天打雷劈之后的痛感,反倒是几块混着尘土的小砖块将他劈头盖脸的砸了一通。他愣了一下,愕然地看向头顶。
只见一道泛着红光的结界横贯头顶,将水神庙这一片地都笼罩在内。而白棠正站在一旁,刚刚放下施法的双手。
白棠看着凛川那一张英俊面孔变得灰头土脸,还露出了一点可以形容为“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禁觉得滑稽好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
“不是我不想滚,实在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再站着看戏,我师父的庙就要塌了。”
白棠看了一眼凛川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摆了摆手:“哎,不用谢我,举手之劳。”
谁要谢你了!凛川心情复杂,无奈人家刚刚救了自己,嘲讽之语不好出口,而且天雷还在头顶上吼着呢。一番权衡之下,求生欲到底还是在凛川心里占了上风。
“毕竟是我把你捡回来的嘛,自己的小弟当然要护着。唉,看你这灰头土脸的小可怜样,俗话说……”
凛川打断她即将开始的滔滔不绝:“我建议你不要站在那里。”
“啊?”
凛川看了她头顶上方一眼:“你师父的牌匾要掉了。”
话音刚落,那看不清字的破旧匾额便砸了下来。白棠虽然反应迅速躲过一劫,却还是被扬起的灰尘糊了一脸。
很好,现在灰头土脸的不是一个人了。凛川勾了勾唇角。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抬手都吃力,便慢慢地调整姿势,坐在了地上。
白棠抹了一把脸,拍了拍衣袍,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