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给七爷吃了送过去的东西而已,都隔着十来天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马上就要封妃了。今天是对着风隽姑姑都敢不客气,明天岂不是……”秋愿正端着一盆水要走出院子,迎面却遇到云栖,吓得手都差点端不住。
云栖定定地看着她,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秋愿自知做错了事情,才要跪下来认错,却被云栖扶住。
“我知道你不是个爱多嘴的,你姑姑在哪儿?受的委屈可否跟我说明白?”
“云栖姑姑……今儿早风隽姑姑当值,娘娘身子不爽,没去诵读晨经,也不想吃饭,便是继续睡了。可若樱姑娘却还装作是娘娘的意思,一会儿叫小厨房做这个,一会儿让做那个,风隽姑姑体谅我们,好意说了几句,也怕外人以为娘娘因着七爷的功勋而骄纵,却又被若樱姑娘怼了一通,就差指着鼻子骂了。”秋愿知道云栖与风隽之间的关系,见她还是帮着风隽,才放心说道。
“当时风隽可有发脾气?”
“姑姑倒是没有,奴婢才替姑姑感到委屈。”
“你姑姑素日里都是脾气急躁之人,但此时此刻却忍得住。秋愿,你也得多学几分,毕竟,若樱跟我们身份不一样。”
“奴婢其实也知道若樱姑娘终究会有成为主子的那日,可是一想到往后主子竟是这样爱刁难人,便不知道日子要怎么过了。 ”
云栖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遣了她走。她深知风隽是极好面子的人,虽不逞能,但也不想人看到她之短。思来想去,还是不过去找她,按着班次,晚上去了娘娘那里。
“这差事本宫是交给风隽去办的,是苦了些,想着风隽比你身子好,倒没想着你竟主动要去。”天不知怎的愈发地冷了,舒贵妃坐在炭炉边,微微火光照着她温柔的面庞,显得露水一般的娇媚欲滴。“这孩子,就是受了点委屈,竟是赌气不给本宫当差了?”
“娘娘,不是这样的”云栖心里一紧,只怕舒贵妃另作他想,自己一番好意却害了风隽,便连忙解释:“风隽正是月信,这天寒地冻的,奴婢实在放心不下,才擅作主张要替风隽去的。”
“那倒是本宫说笑了,哎,跟着本宫也是苦了你们。”舒贵妃难得脸上有笑意,似乎是被她的言语打动了。“能有份姐妹情,你们相互照拂,也是极好的。”
云栖见娘娘伸手,便端来宁神茶,那味道又幽若又带着微苦,夜来神思不定,娘娘一天都少不了。
“娘娘,风隽不会说话,娘娘便可怜可怜她伺候的忠心吧!”云栖见舒贵妃并不正面应允,只是用杯盖撇着茶沫,便只有追问。
“你总是为别人求恩典,就不为自己求些什么?”舒贵妃看着她略微茫然的神情,笑道:“日后回宫,就没想想让本宫给你找个好人家?”
“娘娘又笑话奴婢。”云栖低了头,不敢说话。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到了这个岁数,别人定嫌弃是个老姑娘。可是因着在宫中当差的缘故,伺候的又是贵妃,来日放出宫去,也是挑不尽的好人家。可是,脑海里留着的那个宽阔又笃定的背影,只叫云栖不敢想,也不能想——他那样英武不凡的人,生来就是人堆里的佼佼者,睥睨众生。可云栖却只是落叶中的一粒尘埃,跟他又何来的交集?
可即便知道了她们不会有任何故事,云栖却还是不愿娘娘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哪怕是这真是后半生的依靠所在,她却还是宁愿孤身一人,抱着回忆而活。
得到娘娘的应允和交代之后,云栖却是半刻都不敢逗留。才一退出去,里间的素墨就走了出来。
“素墨,你瞧着云栖和风隽,是不是也想到了湘白?”舒贵妃在素墨低下身子清炭火时,伸手抚了抚她鬓间的白发,几分是心疼。
“娘娘,故人已去,您就别念记了。”素墨的动作一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们的情分哪比得上你们?素墨,你觉得,云栖是真的为了风隽,才要去替本宫生辰赈粥吗?还是此行就是为了靳繁而去?”她的眼神渐渐冷了,犹疑间透露出不信。
“奴婢倒是觉得娘娘多心了。自上次走后,皇上虽听说了七爷对您不敬,问了缘由便没责罚什么。倒是又安排了差事让七爷去城郊驻守,以防灾民涌进城,又将南部受灾之地的一切调度都交给了爷。爷就算有心思,但这般重任,也没法子来山脚见云栖吧!”素墨细细盘算着这两地的距离,自己都觉得不信。
“你这倒说的像是料定了云栖对繁儿没有一点非分之想了。”说到这里,她用力地把手中的佛珠往桌上一掷,那声音听得人发慌。
“娘娘的七巧玲珑心,还用奴婢说吗?”素墨一点儿也不怕,竟拿手帕捂着嘴角笑了。
“我是生下来个孽障,上辈子结下的冤仇!”
“娘娘是何苦呢?云栖姑娘除了身份低微些,奴婢平日里都挑不出她的错。不说做七爷的侧妃、贵妾,哪怕是成个通房,全了七爷的心愿,七爷也不会如此违逆您的意思呀!”
“这话不许再说了,别人做通房可以,她却连做个通房都不行。”
素墨不忍,却终究不敢违逆舒贵妃的意思。
她侧耳去听,窗外一片幽静,不过是远处传来小小的打骂声。那人自以为做的隐蔽,但如此空旷的寒梨寺,本就藏不住任何事。
“我看你是要将我供起来。”云栖好笑地看着风隽往马车上一样样地放东西,生怕她是不够。
“没良心的,这不是怕你路上挨饿受冻吗?”风隽嗔道,她今日虽也虚着身子,但终归心里也知道是云栖帮了忙,心下过意不去。
“谢谢我的好姐姐,其实也就半天的路程,两天便回来了。”
风隽点点头,又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