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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省亲,能住下一晚上都是天赐的皇恩了,所以这每时每刻都显得格外珍贵。可这已经是午后了,太傅隋腾一还在借病说身子不适,因而避而不见娘娘。

晚膳的时候,夫人已经是几乎兜不住这种场面了,她尴尬地笑着,一张厚厚脂粉下僵硬的脸,早已经说明了一切。儿子隋末有眼力见地把下人都遣了下去,小心地看着娘娘和七爷的脸色。

娘娘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云栖一直都知道太后是极为爱护自身的人,对身子容颜有损害的事,更是不会做。可这连续的生气,虽一路上才两三天,太后的身形消瘦了不少,面容也有无法掩饰的憔悴了。在隋府,太后本就极力素简了,这时候面色一差,更显得没有精神气了。

“末儿,你带路。”舒贵妃面前的晚膳是一筷未动,她终究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要往外面走。

“娘娘!”隋夫人扑通一声跪下,随即,身边本手足无措的隋末,也跟着跪下了。“娘娘莫介怀,老爷性子怪,娘娘,娘娘莫动怒啊!”

夫人在身后哭得凄厉,一张脸涨得通红。伺候娘娘的近身宫女也跪了一地,无人敢出气,连平日邀宠卖乖的若樱也只是偷偷看了眼夫人,便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舒贵妃脸上没有任何愠色,可这样子,才叫人最是担心害怕。

“嫂嫂别担心,当哥哥的病了,做妹妹的,哪有不看望的道理。”太后虽未回头,可如今身份里还能唤出‘嫂嫂’二字,已经是极大的安抚了。

隋夫人对娘娘的用心,处处都能体现出来,不管是花园里任何一朵花,还是端上的哪一道菜,都是看得出精细和对娘娘习惯的了解。这隋府不见得有多好,但好坏都是太后的娘家。这份娘家的颜面太傅不给,但夫人也给的风风光光,妥妥贴贴。云栖知道,这位隋夫人不仅仅是一位大嫂,于娘娘而言,长嫂更算半个母亲。可她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随着娘娘离开。

而七爷却是一点都不关心这边的娘家事,喝完了最后一杯酒,都没有要跟着去的意思。不过是瞧着云栖的眼神看了看这里,才漫不经心地摸了摸鼻子,起身去看这一遭乱事了。

隋末引着舒贵妃去了太傅的书房。在门口,便停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候着娘娘说话。云栖目及之地,都没有几个隋府的下人,倒是他们一来,显得院子里拥挤了不少。

才担心着,书房里竟然传来了调笑声,随即,抚琴奏乐更是热闹。只看见隋末身子一震,怯怯地缩在了一边。

娘娘也不言语,睨了隋末一眼,便径直走到门口。风隽就在边上,知道了太后的意思,便推开了门。

吱吱呀呀的声音一下子让房里鸦雀无声,云栖还没有抬头,就闻到了无比浓艳的脂粉香气。那刚刚腻得出水的声音,此刻却随着太监的呵斥,换成了一声声无力的‘娘娘恕罪’。那露在身子外白嫩的皮肤此刻却因为焦急而变了颜色。她们伏在地上涕泗横流,哀哀地叫唤着,却只让人听得生厌。

“拉下去,一个都别放过。”娘娘冷冷地说着,没有喜怒,更没有哀乐。身后虎背熊腰的太监便上前扭了这帮女子,往外拖去。那些女子的声音尖锐得很,一时竟刺痛了人的耳朵。

“你舒贵妃动得了我隋府的人,便连我一起,通通治罪了罢。”半天一声未发的太傅还靠在美人榻上,直到他们把舞女们拖出了院外,才虎着脸吼叫了出来。

而娘娘只是默然地站着,直直地看着他,不作任何回应。随便一个外人也许都不明白,本为至亲的二人,如今怎么成了如此境地。是,娘娘一句话就可以至太傅于死地,然而,若太傅死了,娘娘哪里还有更值得亲昵的人?

在舒贵妃踏进房门的片刻,她随即关上了门。也是冷然着一张脸,叫众人随她一同去院外等待。太监们押着那些脸颊被扇得高肿的舞女,一时不知道是继续动手,还是放过她们。只得呆呆地望着云栖和风隽,希望她指条明路。

风隽自然是为娘娘生气,堂堂一国的贵妃省亲,本就因为是临时,府中虽大但是也没有时间再去休整,这便是简陋了许多。娘娘定然是不在乎这个的,偏偏太傅还这般忽略着娘娘,外人欺负娘娘也就算了,连他也要这般怠慢,让娘娘难堪。

风隽自然要让这些东西难堪!可是,云栖竟抢先了一步。

云栖缓步走到她们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却没有半分倨傲,可她那样子,才更叫人害怕。舞女们一时竟连讨饶都不敢,也只得哭花了脸看着她,希望从她的嘴里能留出半分的活路来。

星移这时候便偏过了头,望着若樱,看似友好但是带着几分得意地笑了。她内心只是觉得,娘娘连太傅的情面都不给,何况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呢?当个奴才都骑不到云栖姑姑头上,还想成为主子,岂不是太白日做梦了?

“太后娘娘仁善,你们今日也遭了活罪,便也该知道如何才能永远地免了死罪吧?“她的声音不大,可是也足够让一群人听得清楚了。一双清冷的眸子在目及到她们身下杖刑打出的血迹时,还是一下子避了过去。

清早来的时候,她们是那样灵动的少女,一举一动,都夺人视线。更讽刺的是,还受了娘娘的赏。今遭犯了事,便落得这样的下场。一个靠出卖色相和舞姿来生存的人,丑了脸,断了腿,这一生又还剩下什么呢?她不明白,还对她千恩万谢做什么?

她冷冷的目光一一扫过院外隋府的家丁和丫鬟,不需要讲任何道理。本来,她做的就是娘娘不便做的事而已。

“大夫人身子不大好,上下管不得那么周全。可终究贵妃娘娘在,任何人都不要想在夫人头上作威作福。不然下场,你们都看见了吗?”

“是,奴才们一定誓死为大夫人效劳。”隋府的奴才哗哗跪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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