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大步朝外走,承风跟在后面。 不过两人的方向并不是出宫,而是先去了国子监。 宋朝初立,正式给皇子公主们进行启蒙教育的资善堂还没有建成。 赵匡胤只有二子,又崇尚节约,所以只是划拨了一处简室,挂了国子监的牌牌就匆忙上岗了,一直被苦逼的赵德秀和赵德昭兄弟用到现在。 原本承风一脸好奇,自己终于能到大名鼎鼎的国子监去看看了。 那可是古代时候全国的最高学府。 不过真等到了地方,承风使劲捂住了嘴才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强行咽回去。 刘禹锡的《陋室铭》简直是太适合这里了。 没有匆忙进出的佣人,没有侍卫左右的禁军,古旧的房子显得破落又苍凉,拿来拍《倩女幽魂》都不用布景,机位订好了就可以直接开拍。 “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箸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 兄弟俩郎朗的读书声从里面隐约而出。 承风撇撇嘴,很是不以为然。 看来古代教育除了先贤典籍也玩不出别的什么名堂了,跟后世的幼儿园启蒙都没法比。 这篇荀子的《劝学》可是自己儿子幼儿园时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这俩瓜兄弟现在都十多岁了,还在读这个...... 赵匡胤并未急着进去,站在门外,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儿子们读书。 今日授学的是老宰相范质。 两位皇子读罢,范质捋着雪白的胡须点点头,对于两位皇子的断句十分满意。 古代的典籍不像现代白话文一样标注了标点符号,而是从头连到尾,每个字都是挨在一起的。 学会断句就证明对文章有了基础性的了解,也是对一个孩子资质的初步判断。 “二位殿下,文中含义可尽知否?”范质问道。 赵德秀果断摇头,赵德昭却不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盯着文章若有所思。 “二殿下,可有所得?可试言之......”范质和蔼地笑着,鼓励赵德昭大胆说出来。 对于这个灵秀的二皇子,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赵德昭站起身,先朝范质施礼,而后才慢慢说出自己的理解:“先生,我觉得荀子大人是说,君子的学习,是听到耳里,记在心里,表现在形体举止上。如果一个人的语言是精深的,举止是文雅的,全都可以作为榜样来学习。” 我去!这小子真不是盖的,竟然翻译的很准确! 门外承风很是惊讶,赵匡胤也嘴角微扬,对二儿子的表现非常满意。 范质也抚须大笑:“二殿下天资聪颖,无师自通,看来老夫很快就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老师,学生有疑惑,还请先生教我!”赵德秀这时出声道。 范质闻言道:“请大殿下直言......” “学生对第二句话很是不解。”赵德秀想了想道,“如果是以前,可能学生也不敢对先贤经典提出疑问,但是经过前日慕容府一事,学生心中有了疑虑。” 范质眼中精芒一闪,老脸上第一次对赵德秀有了笑容。 “大殿下,只管说。老夫乃是黄老门下,并非那些卫道士般的腐儒,你尽可以言明心中所有疑惑。” “窦仪老大人乃是数朝元老,知识渊博、首重持礼、当世无双。如果按照《劝学》中所言,所有后辈岂不是都要无条件地相信他、服从他就是?那会有后来的风哥舌辩、老祖训徒?学生很疑惑,先贤的话,我们是否该一一遵循?学生记得以前风哥曾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不能盲目地崇拜偶像,要有自己独立清醒的思考......” 此话一出,不光是老宰相范质瞪大了眼睛,赵匡胤也猛地睁开眼,回过头来盯着承风、双目如电。 赵德昭却是气哼哼地扭过头去。 风哥儿也太过偏心,只教大哥却从不点拨于我,就连他的成人礼自己也没机会参加,大哥不带自己、姑姑也偷偷帮他不帮自己,这些人都太不够意思了! “好,很好啊!”范质捋着胡子哈哈笑道,“大殿下能想到这一层,真是难得。能有慕容贤侄那样的贤达益友,更是可喜可贺!” 说着,范质站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说道:“二位殿下,其实很多道理你们都已知晓,而为何蒙学当中又反复提及呢?因为教育是分阶段的。经书典籍只是知识的载体,是你们积累知识量的途径。我们要先去了解这些道理,然后再加入自己的思考和判断,对这些道理去伪辩妄,活学活用。一味地死读书,那岂不成了书呆子?” 两个皇子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赵匡胤听到此,半晌才对承风说道:“难得你小子嘴里还有两句正经话!” 我去!这可是赤裸裸的鄙视加冤枉啊...... “陛下,臣好歹也挂着个大宋第一年轻俊杰的虚名,也该有几分自己清醒的认知吧?”承风不满地哼哼道。 “就你这样子还清醒?”赵匡胤毫不留情地说道,“现在你已及冠,朕可不会再拿你当幼子无知,以后需谨言慎行,如若不然,小心你的屁股!” 说着,便大力一脚,狠狠地踹在承风屁股上。 他根本没想到,赵匡胤竟然会朝自己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