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飞漫不经心地说:“祝大爷真是一方富豪呀!” 祝富贵得意地说:“苍天不负老夫一番苦心,数十年辛苦,总算小有所成。” 张少飞冷不防地问:“不知这些财产60年前在哪里?” 祝富贵一愣:“什么?60年前?老夫今年57岁,60年前尚未出生,我怎么会知道呢!” “噢,不是你出生时带着来的呀!祝大爷你是否知道,这些东西在60年后会到哪里?”张少飞又问。 祝富贵疑惑地说:“60年后?60年后老夫的骨头怕都烂了,怎么会知道!” 张少飞点点头:“看来,你也带不走啊!” 祝富贵不满意了:“你,你究竟为何而来?至于老夫的家业,不劳你操心,我自然会留给我的儿子!” 张少飞眨了眨眼,说:“当然,当然。辛辛苦苦积攒下偌大的产业,自然要留给儿女享用。但不知祝大爷能给儿孙们留下多少?” 祝富贵傲气十足:“老夫创下的这份产业,少说也值万金!” 张少飞似乎有些失望,惊讶地说:“啊?才这么一点点儿呀,还不够花半天呢!” 祝富贵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张少飞不慌不忙地说:“有你这份家底,儿孙们自然不会种地、耍手艺,但掷骰子的功夫,恐怕精通得很。” 祝富贵尴尬地笑笑。 张少飞继续说:“孩子们玩耍时,为了提高兴趣,找乐子,每次押上一两银子不算多吧?祝大爷也不会在乎吧?” 祝富贵故作大方:“老夫之所以积攒下这份家业,就是留给儿孙们的,只要他们高兴,我就高兴。” “可是,瓦有一仰一合,人有一时一运。如果你的后代运气不好,输了,当然想捞回来。那就得押二两,如果再输,就得押四两。乐志丹,今天我脑子不好使,你给我算算,万金家当,能玩几次?”张少飞转问乐志丹。 乐志丹扳着指头计算:“第三次四两,第四次八两……第十四次八千一百九十二两。如果运气不好,连输十四次,这家业还不够呢。” 祝富贵脸色大变,气愤地说:“你们不用操这份闲心,老夫家教甚严,不让他们参与赌博,一两一文也不会输掉。” 乐志丹撇着嘴说:“你活着能管,你死了吗?不出几个时辰,他们就能将你积攒一辈子的家产折腾个精光!” 张少飞故意呵斥乐志丹:“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祝大爷自然会教育儿孙们像他自己一样,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家业不就越滚越大了?” 祝富贵咕哝道:“说了半天,这才是一句人话。” 乐志丹一撇嘴:“他的儿孙若是也像他这么吝啬,等他老了、病了、动不了了,肯定舍不得给他花钱治病。所以,到那时,他病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而他死后,儿孙又不肯给他花钱安葬。于是,他就变成穷鬼、饿鬼、讨饭鬼……” “乐志丹,不许胡说!”祝富贵却垂头不语,不知默默想着什么。 张少飞像是替弟子向他道歉:“祝大爷,你别当真,她是在和你开玩笑。好,言归正传。祝大爷,你是不是从50岁以后,经常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常常被噩梦惊醒?” 祝富贵猛地抬起头,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张少飞神秘一笑,继续说:“你是不是经常梦见家中着大火,山里闹土匪,儿孙们上当受骗,被诈光了财产?” 祝富贵眼睛瞪得老大,震惊地望着张少飞,不知说什么好:“你、你……你是神仙?竟然能看到别人的梦境……” 张少飞叹了一口气:“唉——其实病根只有一个。你拥有了财产,财产也就全部占有了你,你反而成了它们的奴隶。你是在时时刻刻担心你这份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呀!怕儿孙不肖,轻易把你一辈子的心血丢掉;怕世道不平,别人图财害命;怕冤魂索债,遭天火焚烧……” 祝富贵扑通跪倒在张少飞面前:“大师,大师,你是得道高人,能不能给我做场法事,化解这些灾祸?我、我、我情愿承担做法事的开销,十两银子够了吧?” 乐志丹耸耸鼻子:“抠门!” 张少飞认真地说:“业障在你心中,我怎么能给你消得掉啊?若是你得了病,我能替你吃药吗?人,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祝富贵:“那,那……” 张少飞见火候差不多了,将话头转入了正题:“不瞒您说,我们今天是来化缘的。菩萨法门中,六度万行,以布施为第一。老施主若能布施财产,不但业障立消,而且功德无量。” 祝富贵神情紧张地说:“真的吗?唉,张少飞大师,我布施多少就能消灾了?” 张少飞从行囊中掏出一个长方形布巾,说:“我想找个打坐的地方,只要施主能布施给我这个坐具能覆盖的一块地就够了。” 祝富贵看看这个坐具,长不足五尺,宽不过三尺,长长松了一口气:“你是有名望的高人,可不能蒙人!” 张少飞十分肯定地说:“化缘人不打妄语,口无戏言!” 祝富贵轻松地笑了:“好,我陪你去,请你任意选一块地!” 张少飞、祝富贵和乐志丹走出村庄,来到重烟深露处的溪岸边。张少飞向四周瞭望了一下,问:“祝大爷,那些地都是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