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六祖惠能自上次奉旨前来恭请六祖惠能进京之时,率领他十大弟子恭候在宝林寺山门前,发现寺前那一段长长的道路一尘不染,当下便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只不过当时的头等大事是恭迎钦差大臣而把这事搁下。 近段日子,六祖一有空就来到寺山门前,凝神看着那一段长长的道路…… 又是一个午后,六祖又一次来到山门前的道路。 然而,六祖惠能依然没有见到那扫路的人。 他知道,那人一定在刻意回避他;他还知道,那人也一定躲在不远的某个地方。 于是,六祖以他“狮子吼”说法的功夫徐徐说道:“道路不是心路,清除外在的尘埃固然重要,关键是要自净其意,那样心灵上的尘埃就会自动消失。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尚未到来,切切实实把握住现在。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此时,曹溪边的一丛灌木莫名其妙地抖动起来。 六祖一笑,刚想转身回寺,只见道路尽头,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向这里走来。是韶州韦刺史。 韦大人来向六祖大师传达中宗皇帝的诏书来了。 诏书曰:“……师辞老疾,为朕修道,国之福田。师若净名,托疾毗耶,阐扬大乘,传诸佛心,谈不二法。薛简传师指授如来知见。朕积善余庆,宿种善根。值师出世,顿悟上乘,感荷师恩,顶戴无已。并奉磨衲袈衣及水晶钵,敕令韶州刺史修饰寺宇赐额‘法泉寺’,赐师旧居为‘国恩寺’焉。” 在客堂,韦刺史将诏书合起来,递给六祖,又指着立在他身旁的两个捧着东西的官差说:“大师,这是皇上亲赐给您的袈裟和水晶钵,请您过目。” 韦刺史掀开礼盘上罩着的黄缎,袈裟华贵,水晶钵晶莹剔透。慧詹不改儿时的好奇,往前挤着叫道:“哇,真漂亮呀!” 志诚拉住他:“小心!弄坏朝廷的珍品,是要砍头的!” 慧詹一吐舌头,故意做个鬼脸。六祖吩咐说:“法海,收起来吧。” 法海、志诚将朝廷赏赐的礼物接过。六祖做个请的手势说:“韦大人,又辛苦你上山一趟。请,请坐。” 韦刺史入座后,双手合十说道:“大师,根据皇上的敕令,广州刺史大人负责将您的老家改建为国恩寺。下官奉命重修宝林寺。你看何时动工为好?” 六祖说道:“韦大人,自从30年前,本寺护法陈亚仙大居士,将曹溪的大片山地布施给宝林寺,这些年来,贫僧与弟子们在山水奇胜处建造了13所寺院,总称为‘花果园’。曹溪现在虽有数千僧众,但住的地方还是有的。所以,没必要劳民费财,再重修寺庙了。” 韦刺史说:“那怎么成呢?皇命难违!” “朝廷敕命造寺,必堂皇至极,耗银无数。无端加重本州百姓的负担,贫僧担待不起呀!” 韦刺史道:“大师一片慈悲爱民之心,令我感激不尽,也倍感汗颜。不过,您不用担心,皇上已经拨下了库银三十万两,不需要动用本州一文钱。” 六祖说:“贫僧出身卑微,家境贫寒,养成了勤俭度日的习惯。韦大人呀,你若将这宝林寺修饰得富丽堂皇,气派豪华,贫僧怕是住不惯、坐不宁、睡不着了。所以,你省下这几十万两银子,救济贫困百姓吧!哦,对了,前几日,我听香客说,韶北乐昌、仁化一带发生了百年未遇的大旱,庄稼枯死绝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把这批建寺庙、造浮屠的银子,当作官家的赈灾款,救济灾区群众,以助他们度过荒年。” 韦刺史急忙站立起来说道:“大师,你这是让我丢掉头上的乌纱帽呀!朝廷下拨的专用库银,下官若是挪作他用,轻则丢官,重则杀头!您饶了下官吧,借给我几个胆,我也不敢挪用您的佛资。” 六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韦大人,不客气地说,修建寺庙,塑造佛像,贫僧比你在行。” 韦刺史说:“那当然。下官对建筑、雕塑一窍不通。” “那么,你是否可以把朝廷下拨的库银交给贫僧,由贫僧主持修造寺院这件善事?” 韦刺史点点头:“可以,可以,下官回韶州之后,立刻将银子全部解到宝林寺来,交给您。” …… 这一年,大地干旱,土地没有一点水分。从大前年入秋以来,一直到今年夏季,整整三年来,老天爷就再也没有痛快地下过一场雨,在百年不遇的灾害面前,这是怎样一番触目惊心的情景! 往日蓄得一池碧水的一口一口池塘被炙烤得滴水不见,在早已焦渴得干巴巴龟裂的广袤土地上,赤地千里,寸草不长,稻田颗粒无收。 在百年不遇的灾害面前,有多少条村子,每天早上人们5点起来挑水,有时候为了能够多挑到一点水村民之间常常会为此争吵,有时候还会打起来……每次村民们都从沟渠里面打出的水,半碗是沙半碗是水,喝了以后会生病,严重的会有生命危险; 有多少个普通的家庭,爹爹在外从军,娘亲却要为家人的用水而翻山越岭,来到山崖边打水。有的因为打水时水桶太重,一不小心自己就坠入悬崖,抛下在家里尚幼的孩子;有多少个老奶奶,弯曲着脊梁、迈着蹒跚的步伐,独自一个人到很远的地方挑水,每天早上出去,直到下午吃饭的时候才能回到家里…… 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六祖绝对没有想到,岭南大地的旱魔肆虐得如此严重! 烈日当空,炽炎似火。断流的江河,龟裂的土地,枯死的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