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澈坚持,林如海也未再多说什么,只又留他喝了一盏茶,便由着他回去商议此事去了。
林侨瞧着父亲离开,便也忙着站起来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伯父,觉着这事能成吗?“宝玉仍坐在那里,看向林如海问道。
“应是可以。来陪我下盘棋。”
“啊。”他没想到话题就这样变了,不由一愣。
林如海瞧着他的模样,不由笑道:“难怪玉儿说你有时呆得很,发什么楞呢。”
“我就是没反应过来。”他讪笑着摸了摸头,起身坐到林如海对面,动手摆着棋盘,又继续道:“我昨日见着那位林家伯父,心里倒真是怕得很呢。”
“你还晓得怕人呢?”听他这么说,林如海不免大笑起来。
“说来,我还没谢过昨日伯父前来‘搭救’之恩呢。”这样说着,他便也站起来又拱手行了一礼。
“坐罢,哪来这么许多虚礼。澈兄之事,本就是我林家家事,我过去也是应当的。”
“但是,林家伯父当真会答应吗?昨日瞧着竟是不想与我们有任何关系的样子。”
林如海挑眉看了他一眼,却说:“父母爱子之心,你还不懂。”
“那伯父对林妹妹,还有,安儿也是如此吗?”听他这样说,宝玉亦难免想到黛玉上世之遭遇,其实他有时也不是很明白,为何林如海就那样信任地将黛玉独自一人送去京城,连她过得好与不好都不知晓,若是他知道黛玉的遭遇,又会否会将她接回扬州。
“我自然,亦如此。”
“可……”
“可什么?”他将原本有些耷拉下来的脑袋,重新抬起,扯起一个笑,道:“没甚么。伯父,我们下棋罢。”
却说林澈回去,一家人商议此事,并没有花上许多时间,便已有了结果。林依依经此一事,本就于男女婚嫁一事上没了心思,如今有机会同秦蓁一起经营一番事业,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而林夫人虽然仍想着,待过些时日,这件风波过去了,林依依心绪好了些,便给她寻一户好人家,但终究没有拗过女儿的心思,只得也应了下来。
既然事情已定,他们便也没再多耽搁,自去同贾敏等人商议此事。
其实这事贾敏心中亦早已定好了计划,若欲建女子庇护所,定要做到三点:其一,地点;其二,所要庇护之女子;其三,则是收入来源。
其中第一点十分好办,所需者不过一处宅院罢了。原先林家母女是想待林澈从金陵回来后,用自家的银钱置办处房产,用于他们行此事,但到底还是被贾敏推拒了,不说此事并不止涉及林依依一人,其中还有秦蓁在此,更何况这本就是一桩善事,便是更没有让他们一家出钱的道理。
第三则亦不十分难,女子能做之事,多为女红、浣洗等事,若是能习字,也可以与人抄书赚钱,他们所要做的也不过是为他们找到买主,统一管理、买卖罢了。其中所难者,也便是得让愈多的人相信并参与进来罢了。
不过事情理清,却也不用过多纠结。林澈只在扬州休息了几日,便又往金陵去,将家中房屋、店铺一一处理后,再回扬州来。而林依依和她母亲却仍暂时留在了扬州,却也不用再行挪动,只与秦蓁一起帮着处置些琐事。
若说其中最劳累的,却不过是贾敏了,她仔细思量过,自己身边亲近之人,多为官宦之家,即便家中有子女不得宠爱,或是出嫁后日子并不好过,也不会愿意就这般如同林依依和秦蓁一样去做此事,她也私下问过一些人的看法,无不是抗拒多些,甚至也写信同李念商量过,结论也多为此。
所以仍然只能从底层女子入手,所以贾敏如今能做的,便也只是以巡盐御史夫人的身份,放出风声,又让家中下人在外走访、传播,以召来人员。
而虽说他们早在此前就已有了准备,也许会有许多生活并不大好的女子,但却也不能想到他们苦难至此,却仍不愿改变。
其中,多为失了丈夫的女子,他们或是被公婆刁难,或是独自一人抚养儿女,或是还未出嫁,丈夫便没了踪影的人,个中苦痛别人却不能为之品尝一二。
只是,他们的日子虽然难捱,但到底仍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要离开这个给自己痛苦的“家”。
秦蓁和林依依互相商量了一番,便只在庭院收拾整洁之后,就先带着人搬了进去,各自亦只带了一个丫鬟,又让人将这些有些许意愿的人,一同召集到院子中来,耐心给他们讲说、游说。
如此种种举措不一而足,大约又过了两月有余,这女子庇护所,才真正地办了起来,但是也将要过年了。
而学院亦已休假,再上学时,也要过了正月之时了,而宝玉因要参加明年的春闱,更是要在金陵待到三月才会再回扬州。
故而,这日,已经搬回自家宅子的宝玉,又早早地来到了林府。而此时的林府,却是早已只剩下林家一家四口在此了。秦蓁和林依依早已搬去了那处宅院住着,林夫人本也想跟去同住,但到底林澈身为男子,不好住进去,但若要他一人住着,旁人又不放心,林依依好歹劝着,才没让自己母亲跟着过来。
好在那宅子离着林澈又在扬州买的屋子并不远,他们互相照应着,倒是也放心了许多。
却说,宝玉这日一早来请安时,黛玉一家早已用完了早膳,正在收拾节礼,准备送往各家,且又要收拾着他们在京城所用的一应物件儿,所以院内显得倒是忙乱得很,屋里有不少下人在等着和贾敏回话,更有几个箱子摆在堂内,只是却不见黛玉姐弟在此。
贾敏见着他进来,只笑道:“璟哥儿来了,快坐罢,今儿家里乱了些,一会儿让黛玉姐弟陪着你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