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点了点头,又看着宝玉将常荌新开的药喝下,又亲眼瞧着他睡了,方才回房去,这也是自宝玉长大后,第一次,她亲眼看着他入睡,就这么看着甄璟的睡颜,她心中亦是情绪复杂,也不知他此次离去,再见面时又该是何时。
只是,虽然宝玉同李念私下商量好了要先回扬州,待得了消息,便直接进京去,但终究还未同甄老太太讲过,他本以为依着甄母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松口,可谁知,他去找甄老太太时,对方却并不意外。
她只是拉着宝玉坐到身边,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些日子家中的模样,我都看在眼里,我是老了,但却并不糊涂,他们父子在搞什么名堂,虽未同我说过,我心中也明白一二。”
甄母拉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又说道:“原先,你刚回来说起此事时,我心中自然也是不情愿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管如今你读书多好,但终究也不过是个孩子,京城中人情复杂,你如何能处理得来,但是……”
“祖母。”宝玉抬眼看向甄母,见她用帕子擦了擦泪,又听她继续说道:“但是,如今你留在这家中,也未必就是好事,既然你有信心去外面闯一闯,祖母也不能再拖着你的后腿,只是,你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照顾好自己。”
“老祖宗,你放心罢,孙儿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我这么走了,总还是惦记您和母亲的。”
“你放心,我们两个在这里,不碍着他们的事儿,自然无妨,只是你母亲怕是多少要受些委屈,但也没关系,若是有什么事,我便让她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住,祖母虽然老了,但也还是能护得住她的。”
甄母笑着安慰宝玉,又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就五日后罢,本来母亲想让我偷偷走的,但是她又不放心我一个人,若是带上这么些人,怕是想不声张也不行了,所以,我离开前一日会去和老爷说,要回扬州书院上学,暂时不提去京城的事情了。”宝玉这样说着,又苦笑道:“我想,他应该也不会为难我的,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不能同兄长争锋的我罢了。”也还不至于现在就要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
“也好,你才病了这么一场,也该歇一歇的。”
却说宝玉行动倒也算迅速,刚说服了甄母,喝了两日药,又觉着身上松快了许多,便提笔给明湛和黛玉写信。与明湛的信中倒是没什么隐瞒,将家中之事也一五一十地说了,又提出要早些进京之事等等。
至于给黛玉的信,他倒是着实有些苦恼了,原本,他将要进京了,也该告知黛玉的,但是毕竟如今他的境况不好,又怕黛玉担心,他略略思忖,到底还是隐去不提,只是在信中又难免询问为何黛玉许久不曾写信之事,担心自己不知何事惹闹了黛玉,但是想到黛玉可能为着他有些着恼的样子,又觉得可爱得很。
就这样写完了信,嘱咐寒烟交给承安后,又想着寒蝉道:“把我前两日让你们种的兰花拿过来。”
“二爷如今病了,倒是又闲情逸致,种上花了。”
“我这可是给母亲的。”甄璟接过小花盆,放在桌子上,又拿起旁边的壶,给它浇水。
“爷,这花也不能日日浇水的。”
“我自然知道,这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吗?”
“什么来不及了?就算您日日浇水,这花也不会开得更早啊。”
甄璟没在回她的话,只是继续摆弄着这花盆。其实他送得这花,不为别的,只是经历了甄玮给自己下毒这事儿,他确实不相信甄玮不会再下黑手,甄母倒也罢了,毕竟是家里的老祖宗,又并不挨着甄玮的事,想来也不会如何,但对于李念,却又不同了,他心中实在有些担心。
故而,他才倒了两滴灵水出来,稀释在普通的井水中,每日给那兰花浇些水,又让李念养着,这兰花香气浓郁,她若常年养在房中,总还是能有些用处的。
好容易安排好了这些事,甄璟也启程又往扬州去了,只是这次他心中清楚,也并不会再在扬州待上许久了,不过是再等着明湛的消息罢了。
只是他却并未想到,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明湛与林家姐弟,也别是黛玉的关系倒是愈发好了,所以他本想着写信给黛玉,别让她恼了自己,但却正因着自己同一时间的两封完全不同的信,而弄巧成拙。
却说,那日明湛接到宝玉的来信,虽然为着甄家的所作所为而气愤,但知道他愿意提前来京城倒也是欢喜的,虽然说他们这些年都只是靠着书信往来,并未再见过面,但却也从未觉得彼此疏远过,所以这么些年过去,明湛仍愿意一次次地邀着他来京城伴读。
如今知道他愿意现在便进京后,几乎未曾耽搁,便自去同圣人说了此事。
“你倒是真喜欢甄家那小子。”圣人瞧着明湛欢喜地模样,调笑道。
“儿子与他算是志同道合。”
“既然他愿意来,你便让他过来罢,原本那位置也是给他留着的。”
“是。”明湛连忙躬身应下,又说:“儿子这就去给他回信,只是父皇可还要给甄家下旨?”
“自然得下旨,只不过嘛,这倒是可以晚些时候。”
明湛闻言,抬头看向圣人,又听着他继续道:“林卿前些日子送了不少甄家的罪证进京,诸般罪行,简直怵目惊心。”
“父皇的意思是?”
“过了年,我会将林如海调回京城,他在扬州查甄家之事,已惹了人注意,如今证据齐全,若是在让他留在那里,恐怕会有不测。何况,前些日子,他就已被甄家刺杀过,如今又在扬州那里韬光养晦,深居简出,实属不易。”
明湛点头,又拱手说道:“林大人为着父皇查探甄家之事,如今在扬州也算是孤军奋战,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