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
一夜间,墨都便覆上了一层银色。
积雪层层,寒风凛冽,原本熙熙囔囔的街道,只剩三三两两的行人,大多人缩在屋中抱着暖炉依偎取暖。
唯有一地,与之相反,格外的热闹。
宋府
府门大敞,丫鬟小厮进进出出忙碌着手头之事,不时凑在一起,说着窃语。
“绿萝姐,小姐醒了没有,译少爷可就要回来了,她若是没有第一时间见到译少爷,是要恼的。”
“我去看看,你们别偷懒。”
“是是是,你快去吧!”
被唤作绿萝姐的小丫鬟调笑地用手指戳了戳她们的脑袋后,便提着裙摆朝着后院走去。
她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一间屋外,轻喊了一声,见没人应答,便轻轻敲了一下门,拳头刚接触到木门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微微一愣,又唤了几声,见没人应答,这才推门走了进去,却没有看见屋中人。
“小姐,小姐?”
她寻了多处,才在池塘边的凉亭处看到了人。
凉亭中,有一女子侧着身子倚靠在长椅边。
女子一身月白色暗纹长衫,烟青色马面裙,身披香粉色披袄,脖系暖白色围脖,听到远处呼唤,她抬眸看来,好看的桃花眸子弯成了月牙儿,轻轻应了一声:“绿萝。”
绿萝一路小跑,奔至凉亭时,喘着粗气:“小姐,您还生着病呢!怎么就出来了?”
“屋中烦闷,出来走走。”
听到女子这般说,小丫鬟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下次请让奴婢跟着。”
“好。”
听到女子应下,她才放心下来,将方才屋中取来的狐裘披肩为其披上。
“小姐,今日译少爷与老爷历练归来,您可要随家仆一同前去迎接。”若是往日她是不会多此一问的,但是自她家小姐那日发烧清醒以后,有些东西好似在无形之中发生了改变。
听到绿萝的话,女子的脸色有了异样。
她先是蹙眉然后释然,绿萝离得近,能听清楚她那似有若无的呢喃:“原来是这个时候。”
绿萝不解,正欲询问,却听那人道:“既然已有家仆前去相迎,我就不去了。你吩咐下去让人将爹爹和译……哥哥的房间收拾妥帖。”女子的声音顿了顿。
绿萝虽有些奇怪,却又不好多问,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待其离开后,女子的眸子才有了波澜。
重生?这种离奇到离谱的事情,若非落在她的头上,她亦会嗤之以鼻,然而她是真真切切地回来了,回到了一切故事的起点。
对于前世的事情,一些记忆早已恍惚。
她只记得她被宋译杀死后,因为执念,不入轮回,被强制送去了修罗道,数百年来徘徊在黑暗之中,在恶鬼嘴中夺食,苟延残喘,她那般痛苦的活着,只为有朝一日,看到宋译与他那心上人遭报应,然而他们的恶果她没有等到,等到是他们双双历劫成神,功德圆满。
思此,女子好看的脸蛋阴沉了几分。
天道真是会玩弄人心,既已让她绝望,又何必假惺惺地将这一丝希望递到她的手中。
她不是不敢赌,而是怕等她上了心,又与她说这不过是她的黄粱一梦,而梦的尽头是她宋家数百具尸体的凝视与指责,凝视她的可笑,指责她的愚蠢。
纤纤细手紧握成拳,尖细的指尖死死掐着手心,手掌心传来的疼痛让她稍稍回了神,这不是一场梦,即使……真的是黄粱一梦,她也想走完全程,不留遗憾。
女子,不,应该称宋浣清,她拢了拢披肩,站起了身,径直走出了凉亭,往大厅走去。
那里早已站满了人,有旁支的子弟,亦有家中长老,幕僚,宋浣清越过众人,直直走到了主位,那里站着她的母亲宋姣。
她福了福身轻声唤道:“娘亲。”
“清儿,你身子好些了吗?”
“劳烦娘亲挂念,已无大碍。”
宋浣清略微客套恭敬的语气,让宋姣微微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见她脸色还有些苍白,宋姣的语气不由放柔了些许,帮她拢了拢狐裘。
“要是身体不舒服,不必强撑,等译儿回来,我让他先去看你。”后半句,宋姣特意压低了声音,宋浣清自是明白她的用意,她只是摇了摇头说:“不必劳烦义兄,清儿作为少主,有责任迎接外出的家族子弟,再则清儿是想爹爹了。”
宋浣清的话让宋姣有些恍惚,她闺女什么德行,她这个做娘的自然是门清的,一颗心都扑在了宋译那小子身上,靠着她的关系,占了个少主的位置,却是将少主的权利全权交托到了宋译的手中,这还是她头一回,听到她家清儿以少主自居。
若不是有外人在,她定是要拉着她好好问问。
宋姣眸中的狐疑,让宋浣清有些尴尬地撇过头去。
母女焦灼之际,屋外传来了下人报喜的声音。
“家主,老爷他们回来了。”
先看清的是宋府独有的坐骑疾风豹,数十头四星灵兽井然有序地走来,引起了不轻的轰动。有不少大胆的姑娘已经朝着宋译的方向抛去了媚眼。
正在宋府的人以为宋浣清会恼羞成怒时,她却毫无反应,淡定地站在宋姣身边,帮着她娘慰问一同归来的家族子弟,并帮着他们取下行李。
家族子弟们皆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待安顿完人,宋浣清将眼神放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缓步走了过去。
宋译见此,拨开了人群,正想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