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走廊里。 竖立的火盆,燃着的熊熊烈焰,伴随着一阵冷风,在灰墙上投射出张牙舞爪的影子。 雨声淅沥。 喷溅的鲜血在地面的水洼中迅速浸染开来。 在泥泞中翻滚了一圈的头颅,脸上尚且带有些许的不敢置信。 院落里,原本正在围攻守卫的军士和侍从们的刺客们,齐刷刷循声看来。 他们看着这一幕,口中发出急促的交谈声,他们说的话跟库尔德语有些相像,应该是波斯语。 洛萨隐约能分辨出“厉害”“大人物”“很快”等有限的几个词汇。 地上已经倒了很多具尸体,全都是穿着红白罩袍的王家骑士团军士和侍从。 雨声掩盖了厮杀声,附近的军士要么被调离,要么被暗杀掉,这场战斗,看来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随着刺客们又一阵急促的交谈声,靠近走廊这边的三名刺客,立刻便呈品字形向三人杀来。 另外的人,则抓紧了时间,向守卫的军士和侍从发起勐攻。 洛萨低声道:“他们想要一人一个解决掉我们,那我们就争取,一人一个,把他们解决。” 汉斯和般若点了点头。 但后者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向洛萨靠近了些。 在战斗中,杀敌从来都不是般若的首要任务,哪怕洛萨如此要求,她最重要的职责,依旧是保证洛萨的生命安全。 这就是重装扈从的职责! 洛萨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面前的这位对手身上。 这是个剃了胡须,跟任何一个法兰克贵族身边的萨拉森奴隶,从外貌上都看不出任何区别的中年男人。 唯独他的眼睛,里面像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他的速度很快,眨眼便欺身到了洛萨的跟前,手中的短剑如同毒蛇,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戳向洛萨的腹部。 但洛萨立刻便捕捉到了对方的破绽,以骑士剑之长,攻敌人之短,迫使对方只能放弃攻势,先行躲避。 这伙刺客们能混进来就不错了,他们根本不可能携带长兵器,也根本用不惯。 呼啸的风声响起。 尖锐的袖箭从刺客袍袖中飞射而出,洛萨一个偏头便轻松躲过。 但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刺客已然一脚踩在洛萨面前不远的一个水潭中,污水向洛萨迎面溅来,短暂遮蔽了他的视线。 随后。 锋芒毕露! 短剑刺穿雨幕,向洛萨的胸口扎来。 铿—— 剑刃相撞。 被敌人欺身至近处,他可没有丝毫以攻代守的念头,挥剑格挡住了这一击。 阿萨辛的刺客,可是出了名的悍不畏死。 洛萨手中的武装剑荡开刺客手中的短剑,余势未消,砍向刺客持剑的手臂,但他对此不管不顾,另一只手再度挥出一把袖箭,迫使洛萨只能放弃攻击,向一旁躲闪。 任谁面对这样悍不畏死的对手,也得失去三分胆魄。 洛萨也一样,他可不想跟一名死士换伤,只能放弃掉这得来不易的击杀机会。 在洛萨身边不远处,另一名刺客在进攻时,被般若手中的盾牌砸飞,几次进攻都被般若轻松化解,于是也停止了徒劳的攻势。 而汉斯,已然解决掉了对手。 一具被从正中间噼开,鲜血与内脏哗啦啦流淌一地的刺客,正躺在地上,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汉斯的脸上有些惊异,他从没想过只是一瓶药剂,自己的剑术居然提升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那些昔日曾在骑士团,日日夜夜噼砍木桩积攒下来的经验,在此刻,尽数被融会贯通,这样精妙绝伦的剑术,根本不是对手所能匹敌的。 刺客们对视了一眼,本来有些木讷的脸上,罕见露出了一丝凝重的表情。 “大团长,他们的目标是王储,一定要阻止他们!” 有一名肤色黝黑,带着典型萨拉森人特征的侍从,用并不纯熟的高卢语高声疾呼。 王储? 是鲍德温五世? 西比拉公主和她前夫的儿子? 洛萨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现如今,围绕西比拉公主展开的王位争夺,实际上倒不如说是围绕“谁能成为王储继父”的争夺。 因为王储尚且年幼,根本无法亲政,一旦鲍德温四世驾崩,王储的继父就将获得名正言顺的“摄政王”之位。 在王储还没成长起来,无法亲政的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摄政王就等同于国王。 如果在鲍德温四世已经病入膏肓的时候,传出王储的死讯。 爵党和太后党两派的矛盾,立刻就会被激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因为已经到了图穷匕见,必须一拼的地步了。 向来信奉中立的王党,也绝无可能在这场争斗中幸免,除非高弗雷男爵明确表示,不会履行鲍德温四世想把西比拉下嫁给贝利安的意志。 本就貌合神离的十字军诸国,将再没联合起来的可能。 “守卫已经要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