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禹一听便愣住了，脸迅速地烧了起来。
她不是不记得的。
那时候读高中，自己喜欢傅遇深，但是他总是不搭理自己。她虽然从市里来读书，但零花钱还是很多，是芜镇一中小有名气的“富婆”。
为了傅遇深就范，她不光坚持不懈地烦傅遇深，还三天两头给他朋友们、篮球队的队友们买东西，所以时间久了，她跟那些人处的，比跟傅遇深还熟。
也不知道是吃人嘴软，还是真的特别欣赏她，明明又没恋爱，可每每她在傅遇深那里受委屈，他的那些朋友都是站自己的。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怎么能那么厚脸皮呢？
“这……这能比吗？就是几瓶水……”她着急解释着。
“哦，于我而言，那些东西也差不多等同于高中时候的几瓶水。”
“你胡说八道。”就是再有钱，这些东西怎么就跟当时的水能比了？这轰动的效果，一样吗？“你能不能考虑我的感受？”
阮禹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能想象到他此刻挑眉又冷漠的样子。
“阮禹，我记得从前你也没有问过我的意愿，就擅自纠缠我，买通我身边的人，跟他们打成一片。”他顿了顿，似乎喉头酸涩。“怎么现在到了你的头上，我只是给他们买些东西，都还没有露面，你就这么大的反应？”
他说的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今的阮禹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并不知道自己过分，换个身份，就不知不觉。
人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就好像男生天生没有感知一样，就该纵容女生任意妄为。只要女生喜欢，男生还得顾着绅士风度，不能太伤她的感情，不能太过严正地拒绝，否则女孩子一哭，错的反而是他。
可这个道理，是她读大学之后，因为拉黑了路绪源的联系方式，他竟然从国外翘课跑回来出现在宿舍前，她才明白的。
“从前，对不起……”
傅遇深听见她微弱道歉的声音，一拳头砸在了落地窗上，半天，疼痛才叫他冷静。
他是想要听见她说对不起吗？他是想要听她为以前的事情抱歉吗？
就好像从前那般都是错的，她悔青了肠子，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原地一样。
“你高中的时候，为什么要给我周围的人送东西呢？”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喜欢他，他又不喜欢自己。但是想着他如果一直单身，自己就还有机会，那么就从周围人下手，周围人只接受她的话，其他腼腆的女生都被她吓跑了的话，那傅遇深，最后不就只能跟她在一起了？
可这想法，她现在根本说不出口。
“那你说，我现在为什么这样？” 傅遇深慢慢说出这句话，只觉得所有的力气都没有了。
阮禹在电话的那头，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是报复吗？还是，他现在跟从前的自己一样？
可她不敢想，世上，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好事。
“傅遇深，为什么是我呢？”
她的声音好轻，轻到她自己几乎都听不见。
她不是高中的年纪，也不是那般不谙世事了。早在几年前，她在电视上看到他，怔愣的一瞬间，眼泪无声落下，她便知道他们之间隔着人潮山海，再也没有可能了。
可偏偏他又出现在这里，搅得她的生活没有一天风平浪静的时候。
若是破镜重圆，倒不是没有和好的一天。可他们连曾今都没有，甚至从来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从没有被他选择过，艰难的时候甚至他吝啬一句问候。
八年后再相逢，与其怕那份心意是假的，她更怕面前的少年不再有当年的纯粹与骄傲了。
“为什么……是我？”她极力克制住声音中的哽咽，希望他告诉自己。这一回，不要再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