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老夫人思量过后,给宜宁侯府回过帖子,在正月初六这日,带着府中三个姑娘一道前去宜宁侯府拜年。
正月初六是启市日,从景府到宜宁侯府的路上,景谙瞧见许多开门的商铺,红火热闹的街景引人向往。
景琼见此提议道:“不若等我们从侯府回来,先去长兴街逛一逛好不好?”
景谙心动:“还是要问过祖母,若是祖母不答应……”
“怎么会呢?祖母那么疼二姐姐,哪有不应的道理?”景琼缠着景谙又说起些长兴街的热闹,引得景谙的心思更加活跃。
景妤在一旁瞧着,点头道:“只是去逛逛,祖母应该不会不同意。”
有了景妤这话,景琼更加起兴。
景妤却没再插话,她当然知道景琼如此热情缠着景谙的用意——
景琼是姨娘所出,平日用度比不得景谙,若是与景谙一道出去,她总能哄得景谙买些首饰给她,省得她自己花银子。
如此不识他人险恶,景谙当真能坐稳侯府主母这个位置吗?
不过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景妤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但看着马车越来越近宜宁侯府,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跳得更快了些。
马车停在宜宁侯府门前,魏氏一早派人在外面等着接待。
引路的嬷嬷笑着道:“老夫人一早就在堂中盼着了,还特意准备了好些二姑娘爱吃的糕点,如今可算是把人盼来了。”
景谙浅浅一笑,并未多言。
侯府不是家中,季老夫人再多喜欢她,她也明白亲疏远近有别的道理。
及至季老夫人所在的寿康院,守在外面的两个丫鬟瞧见一行人过来,一个准备打帘子迎接客人,一个忙转身进去通禀。
一行人刚刚走到抱厦之中,就见里面有人大跨步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季家嫡长子季谨轩。
他今日着一袭月白鹤纹锦袍,本就是英俊之姿,这衣裳更衬得他人如温玉。
他眉眼温和,面上含笑,几步走了过来,先向景老夫人见礼,而后才将目光投向后面的三位姑娘,他的目光从景妤身上擦过,与她一瞬对视后,最后落在景谙的身上:“祖母一直在念二姑娘,就差没亲自迎出来了。”
景老夫人一笑:“这么短的路哪就需要迎了,我们这就进去。”
季谨轩退到一旁,容景老夫人先走,他退着退着就与景谙走在了一起。
“多日不见,二姑娘似乎清减了些,是病还未好吗?”
景谙微微摇了摇头,她没有抬头看向季谨轩,低声回他:“多谢季公子关心,我风寒已愈。”
没有更多的话,称呼依旧是从前那般客气有礼。
季谨轩不再多问,他目光稍稍偏移,落到了一旁的景妤身上,等丫鬟打开帘子,他又迅速收回了目光,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景妤感受到那很快消失的目光,暗暗捏紧了帕子。
堂中,季夫人魏氏正在陪季老夫人说话,闻声两人一道看了过去。
二人目光越过去,先后落在景谙的身上——
景谙今日着一身桃红色的彩绣如意褶裙,发饰精巧灵动,少女面颊如雪,眉目如画,桃红色的衣裙将她整个人衬得更加妍姿艳质。
季老夫人见到明眸皓齿的小姑娘,自是满心欢喜,相互见礼后,便拉着景谙坐到她身前,老夫人上下打量一番,而后道:“瞧着像是瘦了,我先前让谨轩送去的补品,你可用了,效用如何?”
原来那补品是季老夫人让送的。
季老夫人随口一说的话,却有人放在了心上。
“若非那些补品,我的风寒也不能好得那么快,早知是老夫人特意送来的药,我应该早早亲自上门道谢才是。老夫人如此疼爱晚辈,我心里甚是感激呢。”
虽说是客套话,但听得人心里舒坦。
季老夫人笑着看向景谙祖母:“你瞧瞧,你这孙女嘴甜着呢,我要天天有她陪在身边,不知少生多少闲气。”
“我们都到这个年纪了,每日赏赏花喝喝茶,小辈的事让小辈们自己操心,何苦累了自己?还是要学会放宽心。”
两个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像是普通人家拜年那样闲聊日常。
季老夫人对景谙的喜爱是溢于言表的,有好几次说着要让她在季府住上一段日子,都被景谙祖母推辞过去。
知道的是,季老夫人喜爱晚辈让她住上在府中一段日子;不知道的是,说不定要以为景家上赶着将女儿送到季府。
景老夫人注重名声,自然不可能留下这种话柄。
魏氏见景家识趣,没有真的应下,心下稍宽。
这门婚事当年确实是她做主和沈氏一起定下,也是侯爷同意的,但是人的想法会变,景家不如从前,季谨轩还有大好的前程,京城贵女又那么多,何苦非要拴在景家身上?
偏她婆母不知怎么想的,看起来分外喜欢景谙。
魏氏心里不满也不好说出来,她一抬眼又发现自己儿子一直在注意景谙。
少女眉眼精致如画,笑起来眼里仿佛盛了星河一般,叫人挪不开眼,季谨轩先前因为她态度冷淡生出的那点气性消失得一干二净。
魏氏看着只觉心火更盛——
季谨轩正是需要用功读书的年纪,魏氏平日连他身边的婢女都不敢选太过貌美的,若他当真将心思都放在别处,她怕是要气得夜难安枕。
“谨轩,母亲记得你那里有一副岑老先生的山水图。昨日你姨母说想要借去给你表弟临摹一幅,我险些给忘了。你快些去找出来,免得到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