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乌墨,黑沉沉,周围听不见风声,压抑的气氛叫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霍慎之夹杂了碎冰的目光第一次落在李善慈的身上,身上聚集着冷意,声音冷漠令人生畏:趁着本王昏迷,随随便便一个女人点头说一句嫁,本王便要娶?” 李善慈一下子就慌了,一时不稳重重跌坐在了地上,满含热泪:“我怎么会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呢?” 他是她惦记,是他喜欢的姑娘啊! 这种场面,简直是把李善慈扒光了羞辱。 李豫受不了,快步上前蹲下扶着李善慈:“九爷怕是不知,我皇妹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她是一个女子,为了你低三下四,在御书房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豁出去地威胁武宗帝要嫁给你给你冲喜。现在九爷能够醒过来,全是我皇妹的功劳……” “你皇妹的功劳,且当本王的随行医官是死的不成,云姒?”霍慎之侧眸,吩咐云姒开口。 云姒早看不惯李豫兄妹两人了,夜色之下,她面色冷凝抬起下巴:“陛下之所以松口的最大原因是敌国的奸细知道了九爷生命垂危。大周没有能够震慑边域的良将,边域众国虎视眈眈,只等着九爷殒命,兵事便要再起。为此,陛下才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点了头,应了你皇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用这种法子逼一个帝王,即便他当时答应,你可想过后果?” 当初武宗帝得了天花,云姒也是暗中威逼了一把,就被武宗帝事后找了刺客,逼落悬崖。 就不要说,身在异国的李善慈了。 李善慈张口就要反驳,云姒厉声:“还有,这段时日,我们所有人衣不解带,照顾在九爷身边,殚精竭力日夜不眠,怎么全成了你皇妹冲喜的功劳了?” 李善慈咬紧下唇,看着云姒的眼神,全然变了:“云姒,你便是抢功劳就抢功劳,没必要这样折辱我!” “我不为功劳,只为了公道。我们这么多人的费心心血的努力,难道抵不过你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你一句话,就要将我们的努力化为乌有,让九爷无知无觉下欠你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情,这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云姒的话,不但是说给李氏兄妹,还是说给柳太妃跟所有人听的。 柳太妃自然是听出来了,沉着脸站出来:“好歹已经是陛下赐婚了……” 霍慎之掀起眉眼看向了柳太妃,沉声道:“您应该知道,试图操控本王的结果。” 那一双似乎能够洞悉一切的眼眸,让柳太妃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这个儿子,不知从什么时候,是让她从骨子里都会惧怕的。 “王府怎么回事?”霍慎之抬眸问云姒。 李善慈才要解释,云姒便平声道:“公主跟二皇子一把火烧的。”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李善慈站起来想要解释。 霍慎之只问:“王府的人呢?” 云姒:“被公主驱逐了,羽哥儿也叫公主送走了。” 深沉的目光冷到了极致,勾唇的笑里尽是嘲弄:“烧本王的王府,驱逐本王的人,你兄妹二人倒真的当本王是死的,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地方了?” 李善慈拼命地摇头:“你听我解释,驱逐王府的人,只是因为他们做事不尽心,至于羽哥儿,我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他们都说羽哥儿是你的私生子,我……我都是为你啊慎哥哥!” 霍慎之侧眸睨着云姒:“是么,你说本王的随行医官要走呢?” 李善慈忽然哑然。 这一刻,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云姒,希望云姒能够帮她圆了这个谎。 云姒却没有看她:“并没有,是公主命我走的。” 这样的话,叫霍影他们听了,都忍不住为李善慈感到尴尬。 “慎哥哥,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都是情有可原的,全是为你考虑!”李善慈跌跌撞撞扑倒在霍慎之的脚边。 高贵的公主,低下头颅。 “你有什么资格驱逐本王的人,又用什么身份来说帮本王考虑?本王身边的谋士不在了,需要你来操持一切?” 薄唇之中吐出的每一句话,都能将李善慈凌迟数万遍。 没有伤口的身上,李善慈的心已经鲜血滚滚。 她气喘着捂着心口,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我是慎哥哥你的未婚妻,再行一礼,我便是你的王妃,如何没有呢?慎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从前,从未这样过!” 霍慎之低眸看着她,喉咙的深处滚出凉薄的笑:“本王跟你,何来从前?” 李善慈已经卑微到让身为柳太妃都看不下去了。 李豫耐着最后的勇气,上前狠狠拽起李善慈:“你是公主,你是北凉最尊贵的公主,这么低三下四,是你一个公主应该做的么!” “九爷,你身份尊贵,这是你大周的国土,可你也不应该如此折辱我北凉的嫡公主!” “二皇子此言差矣。”云姒冷漠地开口:“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你就从没想过为什么吗?” 李豫为之一愣,扯着李善慈就要走:“我们走,皇兄带你离开!” 李善慈怎么舍得,这是她想念了,惦记了一年的人啊。 “不,婚礼还没有完成,我不走,我不走!”李善慈恨不得抓着霍慎之问问,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