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 沉稳有力的嗓音,在这昭昭乾坤殿前,不断被放大,不断传出回声。 极具穿透力,叫所有人在闻声之时,下意识地静止,朝着高处看去。 武宗帝眉头一皱。 看着霍慎之坐这么高,他心中愤懑:“老九,你不出声,朕都忘记了一件事。这两国之中,若是起战事,还得你……” 还没有等武宗帝把话说完,霍慎之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皇兄,诸卿爱国,痛恨窃国之贼,你我心当甚慰。只‘宁杀错,不放过’之言,今日莫说放在一个小小女子身上,他日,加负于真正含冤忠臣良将之身,诸卿岂不成昏聩之徒,君主岂不成昏庸之主。大周乃四海列国之首,遇事当起大国之势。若事事不查,只持斩草除根之态,那君便算不得明君,诸卿,亦不得算良臣。” 霍慎之危坐高殿,静静扫过众臣,威严尽显,遂而才问:“诸卿,本王所言可对。” 一言死,一言生。 原本还吵着要云姒死,送云姒去前线,送云姒去西洲跟明帝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朝臣们。 在这一瞬间,忽然哑了声。 他们太过愤怒。 一方面是西洲此举龌龊。 另一方面,是西洲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把他们大周当回事了。 若不是摄政王,他们就彻底被算计了,这对他们来说,也是耻辱,是侮辱! 这如何能忍。 现在……他们一个个地把目光看向了锦弗。 武宗帝瞧着局势转变,开口想要让云姒死。 可是霍临烨先他一步:“若真拿一个女子上阵,我大周岂不跟西洲之徒一样,何有大国之风?西洲此举已经跌了我大周的脸面,决不能让其再毁我大国风范。” 武宗帝拧眉,看向了霍临烨。 心中的气恼,一下骤起。 若不是这里人多,他定要开口斥责。 这时有朝臣站出来,“但是臣有一言,这锦弗公主真的确是奸细,跟十三皇子合谋的人,我们要如何处置。总不能因为她是个女子,就宽纵吧?男女之前,先谈人。” 霍临烨低头睨了一眼一旁已经随时准备鱼死网破的云姒。 他皱了皱眉:“有孤担保,还不够吗?还是诸卿觉得,孤连个识女人的本事都没有,还要看你们脸色?便是如此,那将她关在太子府后院,好好的查,查到让诸卿满意便是!” 刹那之间,众人哗然。 云姒也跟着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面推吗? 他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霸道吧? 对待朝臣,用的不是疏,而是堵,这是跟朝臣的相处之道吗? 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如果她能开口,她开口自证这些人会信,她先前没有在应该拒绝的时候说“愿意”,她这会儿就自己说了。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如今,真是把命交给天。 只是霍临烨这么说,云姒甚至觉得今天自己高低得死一把。 死之前,这皇家父子是不要想好过的。 她低下头,听着朝臣们的愤然议论,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然而这时,议论声忽然渐渐地低了下去。 云姒抬头一看。 是霍影! 他抱着温予,领着“景昀”来了! 朝臣们立即安静了下去,纷纷露出不解:“这是……” “母亲!”温予在这时,从霍影怀中挣扎出来,张开手,朝着云姒跑着过来。 云姒眼前的阴霾瞬间消失,一把就抱住了女儿:“怎么过来了?” 此时,霍影也将“景昀”带到了云姒跟前。 霍临烨见此举,免不得呵斥:“把孩子带来做什么,还嫌这里不够乱,要把两个孩子一起葬送吗?” 孩子最好能避就避,毕竟,小孩是无辜的。 可是这些朝臣……怕不会这么想。 君臣有时是同心的,便是想着,斩草除根,不要给自己留祸患,尤其是武将! “是他绑了我们,胁迫我们!” 忽然之间,嬴棣顶着景昀的身份,转头就指向了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姬麒。 姬麒的眉头狠狠一皱,面露怒色。 嬴棣颔首,微微歪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我说得不对吗,我的——十、三、皇、舅!” 他的声音,不同其他软弱的同龄人,低声小气。 言语之间,抑扬顿挫,完全是一派皇嗣风范,含着对亲人的不敢置信跟痛惜,他一声声质问:“除了我们的母亲,我跟妹妹都把你当做出门在外最亲的人,而你呢?” 嬴棣步步向前,指着姬麒的鼻子质问:“你把我们兄妹当成牵制我母亲的绳索,用两个幼子,去拴住一个女子为你卖命!她几番不愿,你便以性命要挟。” “你说未达目的,可不择手段。殊不知,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十三皇舅此举,不但丢我西洲的脸,还跌了你自己的脸!” 此话,叫一旁的霍临烨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