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净君出门时,若堇跟上来了,“昨夜侍郎与尚仪已死。”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林净君深深蹙起了眉头,“缘何?”
“应该是喝了毒酒。昨夜我追出去,那夜行者确是锦衣卫,似乎在执行任务。后我再去了侍郎府,十分安静,并无人出入。直至半时辰过后,我才发觉蹊跷,常人睡觉不可能无响动。下了屋顶,便隐约闻见血腥气。”
“进去后才发现,侍郎尚仪二人饮酒毒发,桌上并无饭菜,油灯早已燃尽……”
“今晨之事,我会去调查,若堇先告退!”事情还没说清楚,匆匆撇下一句话,林净君便知道有人来了。
果然不远处已能看到崔廷云家的车夫驾车朝这边过来。
“澄景若是买辆马车,雇个车夫,每日早上还能多睡半个时辰呢,何苦起这么早。”崔廷云掀开车帘,让林净君上来。
放下帘子又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十分困倦的模样。
“昨夜你做什么去了,怎精神不济的?”
“月下独酌,以消忧愁,半夜被风吹醒,才回的房。”说着说着,崔廷云又打个哈欠,“锦衣卫昨晚便开始动作了,都察院若不抓紧行动,那群疯狗又要咬人了。”
锦衣卫指挥使是个识时务的,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带出来的手下人却一个个嚣张得不行。若非忌惮锦衣卫能直接向皇上参本,弹劾他们的折子能堆满整个御书房。
崔廷云甚至有时候感概多亏有东厂在,否则锦衣卫真要无法无天了。两相掣肘,像他这样只想安安稳稳办事的人也能喘口气。
“很快就会有大事发生了。”林净君与崔廷云对视一眼,说出这句话,却是二人共有的预感。
上朝结束之后,她照例去给自己的老师请安,恰巧碰上三公聚在一起,便等候在一旁,听见他们的对话。
“看我带出来的学生,哪个不比你们的优秀?”
林净君隐隐间心有所动,谦逊自然,芝兰玉树的模样,替苏太傅长了不少脸。
“好好好,看你教出来的小子能走到哪一步。”
三公中苏太傅温和,往往是沉静的青色;梁太师最会嘲讽,惯是愤怒的红色;杨太保怕事却最看不透,颜色多变,让她起了提防心。
……
待其他人走后,林净君走上前,作揖请安,一低头便被苏太傅拍了拍脑袋。
“像你这样的傻小子,要是被谁家姑娘哄骗走了,老夫都觉得是自然的。”苏太傅将至古稀,虽有步辇,却选择慢慢朝宫门外走,步伐缓慢稳重,“最近可遇什么难事?”
“未曾,不过学生听说越王这几日回京。”林净君走在苏太傅身旁,闲适放松。
“那就是个无法无天胡乱来的,莫信些其他什么用来唬人的称号。若是他说了些什么,也切勿全信。”
“是。”
“老夫说的话,你是向来不听的。现在只希望你若碰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要多多寻求人帮忙才是,别自以为头铁嘴硬。”
“是。”林净君乖巧听劝的模样成功取悦了自己的老师。
至宫门口,二人分开。
白日里的大理寺看起来更荒凉了,林净君至讼棘堂与各位同事打过招呼刚坐下,突然有人前来报案。
平日里都是刑部处理案件,再交予大理寺审核,若是有判错的情况,或由大理寺直接拒回,或由案情相关人员自前来申请。
但出现这两类情况的都不多,尤其是如今大理寺没落的时候,两方拉锯,最后没有道理的只会成了大理寺。
“放人进来。”
今日大理寺卿身体不适,请假在家,其中大大小小的事只能两位少卿来负责了。
报案之人刚进堂门,扑通一声跪下,嘴里只说着冤枉,随后又爬向大堂中央。
“有何冤屈,直言便是。”大理寺右少卿当年名位二甲,后入了翰林院多年,再转来大理寺的,真不可不谓有才之人。
“小人是礼部侍郎杨余纹家的管家,侍郎大人与尚仪对小人不薄。昨夜侍郎尚仪夫妻二人身死,刑部已至,却草草判抱罪自尽,这是万万不能的,求各位大人明鉴啊!”
说完,管家又砰砰磕头。
林净君一招手,眼尖的几位侍从便去扶人。
她注意到右少卿身上代表好奇的白色光晕中混杂了一些橙色,这是对她有点满意?
于是对他微微点头,只见那颜色中橙色又多了一些。
“你方才说你家大人不可能自尽,为何如此笃定?”林净君开口问道。
“数日前,尚仪突犯恶心,小人便命人请来大夫,谁知一探脉,竟是遇喜了。”管家说着流起了泪,“因尚仪家有俗节,怀孕三月前不得告知外人,因此只有府上人知晓。”
“侍郎尚仪成亲五年有余,对孩子越发期盼,怎可能轻易自尽!而锦衣卫所查出的所谓贪污受贿,账本不对,更是虚假之谈!”
“少卿大人,小人平日也看你与我家二位大人经常走动,想必也是知道他们的为人的,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为他们判个公道啊!”
管家一把推开扶住自己的人,泪流满面,“若是大人愿意替我家大人做主,就是让小人纵身跳进莱明河,一头撞死在主人家的灵柩上去了,小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啊!”
不消一会儿,管家磕得满头是血,晕乎乎跪不住便倒在了大堂。侍从们瞧了一眼大人们的神情,立即明白了,扶着瘫软的管家去休息了,他嘴里还喊着明鉴。
“林少卿觉着此人所言几分可信?”右少卿有意试探她。
“未可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