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鹤气结,他才没有想在这里过夜,只是他是赌气跑出来的,又自己灰溜溜的回去也太没面子了。 少年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叶维桢哪里会看不出来。 刚才不过是逗着他玩罢了。 少年人自尊心强,把人逼急了说不定真能做出什么让人意料不及的事来。 “你娘和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好,我念书那会夫子曾说过的一句话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什么话?” 叶维桢像是陷入回忆的旋涡,满脸的神往之色。 “他说我现在还能管你,批评你说明你还有得救。若那天我对你视若无睹那就说明我对你已经彻底失望,再也不会管你了。 你想想,萍水相逢的人会不会去管你做得对不对?” 不会! 唐柏鹤这次没再反驳他。 叶维桢知道他是听进去了,笑笑道:“所以他们管你是为了你好,他们要你用心念书也是为了让你以后的人生过得更加畅快些。” 唐柏鹤不笨,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做错了事,只是刚才还在气头上。 如今这气一消,问题便也多了起来。 “叔,你是怎么懂得那么多的?我娘说书读得多了,懂的东西自然就多,可我都已经念了两年书了,也不见懂得这些呀。” 叶维桢好笑道:“读两年书就想知道这些啦?你叔我读了十几年书也才懂了一点点。” 唐柏鹤惊讶道:“十几年?那你现在又是怎么懂的?这样说来是不是说读书就没有用啦?” “怎么会没用?若是把我们的人生比作房屋,那读书就是基石,只有把底屋的基石建好,上面才能越建越高。 你知道城里的房子跟乡下的房子有何区别吗?” 唐柏鹤不假思索道:“城里的高大漂亮,乡下的虽有青砖瓦房,可还是茅草房比较多。” “这便是了,茅草房大都是用泥砖所砌,建不了第二层,强行堆砌只会造成崩塌事故,上面就算弄得再美,也承受不了大风大雨的天气。 而城里的房子则是青石所砌,不管是两层还是三层都没问题。遇到风雨也不怕对不对。” 唐柏鹤点了点头,可他还是不明白。 “这跟念书又有什么关系?” “同样的道理,你念的书多了,腹中有诗书,别人跟你说什么你都能应付自如。就算你当时不懂,回头找到相应的书籍看一下便也懂了。 可若你连字都不认得,只能听别人说,别人说什么你也就只能听什么,是对是错你也无从考证是也不是?” 唐柏鹤努了努嘴,不服气道:“可我也读了两年书了,该认识的字也认了,不懂的回头不也可以找到相应的书籍来看嘛。” 叶维桢伸手就往他脑门上一弹。 “回头叔给你找两本书,你要是能读懂了,叔给你娘说你以后便不用再念书了。” “当真?”唐柏鹤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用去书院,那他就可以好好的赚大钱了。 叶维桢认真道:“当然!但你要是读不明白,就老老实实的在书院待着。”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才念两年的书,连冰山的一角都窥不尽。 叶维桢也没为难他,随便寻了两本他还没读过的《春秋》和《礼记》给他。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合在一起却是它认得他,他却不认识它。 每一句话都晦涩难懂。 唐柏鹤当下便泄了气,心里备受打击,可嘴上还是不服气。 叶维桢也不跟他计较,十月休沐的时候带他去一趟粤东城参加了一场文人墨客的诗会。 看着叶维桢与那些文人墨客侃侃而谈的模样,唐柏鹤犹如鸭子听雷,更别说是接话了。 “服气了吧?” 唐柏鹤不吭声。 “就算是做生意,与人谈判那也得腹中有料,除非你只想做个街边小贩,人来了就卖,人走了就吆喝,即便这样还是得学会算术。 不然人家想买多一点,你都算不出来。哈哈哈哈哈……” 叶维桢被自己的话逗乐,说完竟哈哈大笑起来。 唐柏鹤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已经遍体鳞伤。 但老叶说得并不无理,逛街的时候确实看过摊贩因为数不清数,买家不耐烦便直接一走了之的情况。 叶维桢见他整个人蔫了吧唧的,笑完拍着他的肩膀道:“你现在是不是在烦恼自己缘何读不懂那些书? 读书讲究循序渐进,你现在读不明白的书,只要认真读下去,以后就会读明白的啦。” “就这么简单?” “可不就是这么简单。” “好吧!”唐柏鹤吁了口气,决定好好的再读几年书。 转眼到了十一月。 这天张秀珍带着由侄女变成儿媳的张小甜上到虎背岭的茶楼喝茶。 就是知道唐良帮着云桑做事,平日里她也不会轻易上这来喝茶的。 你说给钱吧,茶太贵。 不给钱吧,耗费的是人情,但人情却是用一分少一分的,还是用在刀尖上的好。 <